一滴眼泪,落在了羽锻斗篷上。
那斗篷承不住,眼泪瞬间滑落,不知所踪。
卫绪愣住了。他从未见过陈木枝流泪。
陈木枝不回答他,他也不敢再追问,轻轻地掏出丝帕,递了过去。
陈木枝却没接丝帕,突然扬起了小脸,那脸上漾出努力的笑意:“我没哭,我怎么可能哭。我就是一时有点想爹爹而已。”
“好,你没哭。”卫绪收起丝帕,想要随着她一起说句笑话。可是一望见她努力的笑颜,以及眼角还闪烁着的泪光,卫绪一阵心疼,笑不起来了。
他伸手,迅速地擦去陈木枝眼角的泪珠。
指腹柔软而温暖,陈木枝微微一震,愣在当场。
“木枝妹妹没哭,只是在夜色里,眼角生了露水。”他温柔地望着她,眼波闪动,流淌着陌生的光彩,看得陈木枝心跳不已。
“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陈木枝顿住,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道,“我怕自己会变得不那么坚强。”
卫绪笑了,又向前走去。
他居然没听出来自己的意思吗?陈木枝讲完都有点后悔了呢?
千思万想,小心翼翼,最后说出来的话,还是这么暧昧,陈木枝第一次恨自己不会说话。
可卫绪居然也不等自己,眼见着就走出去一丈远了。
陈木枝赶紧快跑追上,一边跟着,一边转头望着卫绪的侧脸:“卫绪哥哥,当没听见啊,不许笑话我。当没听见啊。”
她伸出手,在卫绪耳边挥动着,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刚刚讲的话,从夜色中挥走,让它再也进不了卫绪的耳朵。
卫绪被她幼稚的行为给逗笑了。
“你怕?我才不怕呢。”
“啊?”什么意思,陈木枝不懂。
“对你好的人很多,你父亲、你姐姐、郑家的那些人,你何时不坚强了?对你好的人越多,你只会越嚣张、越坚强。”
“啊,原来卫绪哥哥是这么看我的?”陈木枝惊呆了。这实在出乎她的意料啊。
卫绪点头:“当然是。你本来就是被宠着长大的,你没有因为被宠爱而变得软弱不堪,反而在宠爱中活得那么恣意美好。木枝妹妹”
“嗯?”
“所以,在安国公回来之前,我们卫家,会好好照顾你。安国公不能送你的骏马,我卫绪来送。”
陈木枝心潮涌动。
父亲不在了,自己不可怜,还有那么多人疼爱自己,是这个意思吗?
“谢谢”
可是,两个字才出口,陈木枝突然又觉得有些不对。
抬眼,疑惑地望着卫绪:“所以,你要当我爹爹?”
卫绪也愣住了。
这叫什么事儿,差辈了好吗?
而且人家本来情绪很饱满的,被陈木枝这么一搞,气氛都没了,好气。
“木枝妹妹,你真的想法很独特。”卫绪又好气又好笑。
“我不要你当我爹爹。”
“我也不想当你爹爹。”
陈木枝长舒一口气:“这就好。”
卫绪正色,一字一顿:“卫绪哥哥,也是可以送骏马的!”
陈木枝重重点头:“对,我已经夺了怡亲王的金马鞍,又得了卫绪哥哥送的羽锻斗篷,要是您家再送我骏马,哈”
卫绪留神望着她,等着她再出什么惊人之语。
谁知道陈木枝“哈”一声之后,乐道:“卫绪哥哥就是我的马包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