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沐正与孔卿商议事情,听闻京兆衙门有人击鼓鸣冤,事涉安国公府,状告王起道谋夺官产,且谋害贵女,郑沐惊了。
只隔了一夜,陈木枝居然动手了?
不是说好要想法子进宫,查出幕后真凶,然后为姐姐报仇的吗?这变化也委实快了些。
见郑沐不吭声,孔卿心中也是有数。
“郑少卿与安国公是亲戚,避避嫌吧,派崔维去京兆衙门,会同雷知府共同审理。”
那人领命而去。
郑沐心中佩服孔卿。崔维是名年轻的大理寺丞,生得一脸老实,实则心细如发,是郑沐一手带出来的,几乎便是师徒之谊。此事派崔维前去,既保护了郑沐以后不被攻击,又保证了事件能得到公正的处理。
而且孔卿没有要求案件直接移交大理寺办理。崔维的身份正好,进可攻,退可守,万一审案遇到什么阻力,大理寺再出面承接,也顺理成章。
崔维匆匆赶到京兆衙门,并没有立即审案,而是先调看了王起道涉嫌夹带内宫物件的案情,发现审理极为草率,仅凭一面之辞,就认定是宫里太监所获赏赐之私物,至于是哪宫的太监,叫什么,何时获的赏赐,内务府可有纪录,一概不知。
雷宏达也被这事给搞得灰头土脸。
说句实话,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一年不出个上百件,也有个几十件,大多数夹带内宫之物,其实都是里应外合,谁还没个撑腰的,所以往往不了了之。
加上王起道又是安国公府的舅爷,半道上被衙差查到,已经是匪夷所思,当回事押到京城,雷宏达也以为就是走个过场,根本没太在意。
哪知道这个年轻的崔大人一来,东一指西一指,居然直接把这事儿给挖出来了。
挖出来就算了,还散发着新鲜的恶臭。
雷宏达也只能说一句:“此句,卑职失职了。”
崔维也不是来查你失职的。这几年内宫里头管得的确松,很多事情都睁一眼闭一眼,更大的东西都失过,搜捡一阵也就过去了,哪里还在意一点儿珠宝。
就算值钱,也不过就是值钱而已。
皇宫里最不缺的就是值钱东西。
但在办玉红的这个案子前,雷宏达能自认一句“失职”,其实是崔维的一个下马威。
雷宏达当然失职。不光失职,而且很可能,也或多或少地得了王家的好处。崔维要让他再也不敢帮王起道说话。
崔维提了玉红过来,亦被她脸上的骇人疤痕震惊到。又听她说,是自毁了容貌才躲过长期被辱,又觉得这实在也是个可怜女子。
玉红说得很仔细,比状纸上写的还要仔细得多。她语气平静,偶尔在说到王起道时,脸上会露出悲愤的表情,却也只是一瞬,显然,她一直都在克制。
在一旁认真看着崔维审问的雷宏达则暗暗心惊。
果然没有猜错,这个玉红真是二小姐陈木枝的人啊。是陈木枝去大石头镇庄子接的人,是陈木枝安顿她在郊外宅子里住着,也是昨夜陈木枝连夜告诉她王起道被抓又即将被放。
玉红不可能不来。
她等着王起道被千刀万剐,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她描述王起道的每一句话,在平静的语气下都深藏着刻骨的仇恨。
甚至,她对自己对陈木兮下药都供认不讳,这是鱼死网破的架势啊。
雷宏达真是很佩服这个陈家二小姐,步步为营、处处留心,将这个局做到如此天衣无缝,让王起道无处可逃。
怪不得能在海上独活。
大概是鲨鱼都不敢吃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