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老蔡果真是诸玉良在物资局的后台？李凡只是伊用来遮掩自己企图的幌子？好你个老蔡！平时看侬对诸玉良漠不关心，从来都不拿正眼瞧人家的样子，原来是一直装给阿拉看的！

好你个诸玉良！平时装得像个圣女一样神圣不可侵犯，阿拉差点还准备否定自己对你的第一印象了，原来你背地里还不是趁着老公不在身边勾三搭四？侬要看书自己不会去买？借什么借？阿拉真是眼睛乌珠瞎了，把侬当个良家妇女看待！今朝我一定要问问老蔡，他和隔壁的江苏婆狐媚子到底是啥关系！”

（三）

“妈妈！妈妈！我们放学回来啦！”大宝、二宝被蔡富国从局托儿所领回，跑着进了家门。

“你们在天井里先玩一会儿，妈妈跟爸爸说几句话。你们千万不要去趴井口哈！”陈美娟忙不迭地嘱咐了儿子们后，一把拉着蔡富国来到书柜前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

“我们的书怎么会跑到文远方外甥囡手里去的？”

“哦！上次小诸说这里老是停电，夜到怪厌气的，电影也没得看，问我有没有书可以借她几本看看；我就随便抽了四五本给她。住在一个门堂里的，总不能小气得连本书都勿肯借吧？再说人家还请我们看电影、吃饭呢！”蔡富国云淡风轻地回答。

“侬肯定是在看电影、吃饭前借给伊的吧？那侬为啥不告诉阿拉？害得阿拉翻译资料时到处找不到这几本书。这些书都是阿拉读大学时省吃俭用买来的，侬倒是大方得很，一借就是四五本。伊要看书，不会自己到新华书店里去买？”陈美娟脑中的警报开始一点点解除。

“我以为借书是件小事，就忘了告诉你呗！我一下子多借给她几本，她不是可以少来烦烦我们吗？傻瓜！”蔡富国温柔地扳过妻子的肩，吻着她的额头继续说道：“不要这么小气嘛！你要用书找资料就去讨回来呗！估计她也看得差不多了。”

“侬真的要阿拉去讨回来？不怕伊勿开心吗？”陈美娟继续试探着。

“书是我们的，怕她不开心做啥？去！现在就去讨回来，有借有还。”蔡富国拍了一下妻子的肩以示鼓励。

“好，这是侬要阿拉去讨的哈？侬敢保证侬在暗地里没有替伊撑过腰？”陈美娟撒着娇追问道。

“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小诸的后台是……嘘！上次他听说我要批准小诸辞职，差点都跟我翻脸了。你肚皮里晓得就行了，千万不要跟刘医师啰嗦半个字！这种事情我们还是当作勿晓得最好。所以，你对小诸也是直直过横横过，没必要去得罪她。明白吗？”蔡富国努努嘴，示意妻子可以去讨书了，但要注意方式方法。

陈美娟对丈夫兴师问罪后得到这样一个结果，显然是极为满意的。她正要开门出去，忽听见诸玉良在叫门：“陈老师，我看大宝、二宝趴在井栏上看倒影，没大人看着，危险呢！”

“哦哦，谢谢小诸提醒！大宝、二宝快回家！”陈美娟愉快地喊着儿子们。

过了一会儿，陈美娟来到诸玉良家，客气地问了一些闲话后就说明来意：“上次老蔡借给侬的几本书，勿晓得侬有没有看完，阿拉这两天翻译英文需要找点资料。真当不好意思！”

“哦哦！我看完了，早想送过去的，但回家后总是忘了。是我不好意思！我现在就去楼上拿。”

诸玉良听了陈美娟的话后，先是心里“咯噔”了一下，继而明白：“蔡副局今后不会再为我默默地开灯照路了，我也就不必太过紧张和提防了；但在生日晚宴上，他盯着看我弹古筝时，满眼眶的泪水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我的琴声触到了他的痛点？我正愁不知如何把这些书送回去，现在陈老师主动上门来讨回，自然是最好不过的。”

娄翠英等陈美娟把书拿走后，噘着嘴巴埋怨道：“《简爱》我还没看完呢！真小气！”

（四）

女人的嘴巴往往不太藏得住秘密。过了几天，陈美娟和刘月兰又有了一次交头接耳的机会。

陈美娟：“小诸上次闹辞职闹得介厉害，局里后来到底是为啥不批准？”

刘月兰：“我不是跟你说过了，物资局觉得小诸是个人才，决定不批准她辞职，并要她老公文远方特地从湄池赶来做她工作，才把这桩事体给收场了。老蔡没跟你说起过吗？”

陈美娟：“他提了一嘴，具体没讲啥，他晓得阿拉勿喜欢管闲事的。”

刘月兰：“有谣言说老李是小诸的后台，说他俩怎么样怎么样……我打死都不信！我家老李有这个贼心也没这个贼胆。倒是有些人忠厚老实捋着不得，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给办了。”刘月兰说这话的意思，是因为上次文远方登她家门感谢物资局领导对小诸的爱护，从三个男人的谈话中可以听出，只有蔡富国具备“爱护”小诸的条件，李凡的手是伸不到的。

陈美娟：“侬听到啥了？流言不长脚，不好去相信的。”

刘月兰：“是呀，流言不长脚，谁信谁倒霉。我们做女人的还得向小诸同志学习学习！”

陈美娟：“学习伊啥西？”

刘月兰：“你看她，说不生小人就不生小人；该怎么打扮还是怎么打扮，谁看得出她已经结过婚了？工作么说不要就不要了，我从没见过这么自作主张的女人。她老公独自在湄池当官，也没见她整天担心老公被别的女人抢跑……倒是她老公，我看把她放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还有她那个婆老太，是个在行的老太婆，对她也是当囡一样地宝贝着。哪像我啊，整天忙进忙出的，对老李唠叨得多了，他才懒得跟我多啰嗦呢；宁可在梦里跟别的女人说话……唉——还是少操操别人的心，多管管自己的事吧！”

陈美娟：“他们这是新婚头年，又是两地分居，双方都还新鲜着呢！时间长了，侬看他们还会不会这样黏糊！”

刘月兰：“也许你讲得勿错……不管怎样，女人还是对自己好点吧！整天盯着人家，真当是没意思！”

正当刘月兰、陈美娟聊着曹操，曹操就出来洗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