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局！您怎么也走这条路？”诸玉良惊喜地问道。

“就你知道抄近路？”蔡富国耸了一下肩，逗着她说道。

“陈老师现在怎么样啦？我看她那样子心里好难过。您一定要多安慰她支持她啊！”诸玉良明知道这话是多余的，但还是忍不住关切地说道。

“那当然！我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我还做什么男人！你可以帮我一个忙吗？”蔡富国的口气好像不是在对一个下属说话，而是在对一个朋友说话。

“您说！我能做到的，一定不会推辞！”诸玉良爽快地说道。

诸玉良心想：“三年多过去了，蔡副局对我从未有过什么非分要求，有的只是暗中支持我、提携我。另外，他还那么用心地为我刻了一方玉石篆刻，使我至今都把那个生日礼物当宝贝一样珍藏着。所以，我心中一直感念他的好，有机会我是一定要回报他的！”

“过两天我要把大宝、二宝送回上海，送到他们的外婆家，因为大宝该上一年级了。美娟这边呢，你帮我盯着点哈！你烧了什么好吃的，就端给她一碗；晚上呢，你最好睡在我家里，陪陪她。可以吗？”蔡富国真诚地请求着。

“没问题！我一定替您照顾好她！”诸玉良想都没想就答应了下来。

两人再不说话，肩并肩地走着，各想各的心事……“哎呦！”诸玉良突然踩到一块小石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幸亏被蔡富国一把拽住臂膀。

“没事吧？”蔡富国关切地问道。

“脚扭了一下。好疼！”诸玉良龇牙咧嘴地说道。

“要去医院吗？”

“医院远着呢！家倒是快到了。”

“来！我背你回家，没几步了。”蔡富国说着就蹲下身来。

“这样不好吧？被人看到了要说闲话的。”诸玉良满面羞红地推辞道。

“人家爱咋说就咋说！你能走么？不能走我把你丢在这儿不管，我还是人吗？”蔡富国有些生气了。

“那好吧！”诸玉良觉得再逞强，靠自己肯定是走不到家的，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你个子又不矮，穿什么高跟鞋啊？陈美娟比你矮那么多，我都不允许她平时穿高跟鞋。还有，你的辫子那么长，赶明儿去剪了吧！花衣服、花裙子也别穿了！听见没？女人要听话点，不能总是那么倔强。明白吗？”蔡富国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好像已经忘了背上的女人和自己是什么关系了。

诸玉良真后悔自己刚才没有拒绝他，所以嘴上应着“哦、哦”，心里恨不得一脚头就跨到家门口。

（四）

诸玉良被蔡富国背到同心阁时，发现自家屋里灯火通明，吃了一惊道：“难道是我早上出门时忘了关灯？”

“是你老公回来了。”蔡富国肯定地回答她，并腾出一只手来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果然是文远方在家。他一脸疑惑地望着门口的两位，眼睛里隐藏着一种雄性动物的本能警觉。

“小诸脚崴了，幸亏被我遇见，帮你捡回来了。”蔡富国说着就往屋里找座位，准备放下诸玉良。

“我们晚上开职工大会。我今天特别倒霉！”诸玉良补充道。

“哦！哦！辛苦蔡局！我说呢，玉良怎么不在家？我也是刚进屋。”文远方一边说着客气话，一边帮着安顿妻子。

蔡富国小心地放下诸玉良，冷冷地说了声“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后，就径直往自家门走去。

文远方帮妻子脱掉高跟鞋，给她拿了双拖鞋，然后问了这次物资局职工大会的一些情况，以及物资局“灵改”小组成员名单……他的关切点显然不在妻子的脚上，而在其它更重要的事情上。

诸玉良一边查看自己红肿的玉足，一边问丈夫:“你怎么突然回家了？有什么紧急的事？”

“玉良，你知道吗？我等了太久的伟大变革时机终于来了！”文远方有点王顾左右而言他，但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芒，仿佛比洞房花烛夜时还要兴奋。

“你是指灵魂大改造运动要全面开始了吗？”诸玉良以波澜不惊的语调问道。

“是呀！这样从上而下、从下而上翻天覆地的社会变革几千年来都没有实现过，就要在我们这一代手里实现了！难道不值得激动吗？”文远方亢奋地演说着，全然没有顾及妻子的疼痛和不适。

“方！我觉得自己怀孕了。刚才开会时吐了一地……”诸玉良想换个话题，换一下丈夫那在她看来不是很正常的亢奋频道。

“真的？不是说要等半年以后才会怀孕吗？”文远方听到这个消息后瞪大了眼睛，眼神里泛着只有父亲才有的慈爱光芒。妻子传递的喜讯果然立马转移了他的兴奋点。

“哪能算得那么准？这个月例假没来，总是感到恶心反胃，而且只想吃辣的，没有辣酱根本吃不下饭。这不都是害喜的征兆吗？”诸玉良内心充满期待地说道，仿佛已经看到她的孩子在这里跑来跑去，抱着她的大腿喊着“妈妈”了。

“明天我陪你去刘医师那儿检查一下吧！顺便看看你的脚有没有问题。我叫你别再穿高跟鞋，你就是不听。要做妈的人了，以后可不能再任性了哈！哎！我看李局长家的灯还亮着，我这就过去问问。”文远方说着就去敲李凡家的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