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十七章 多重怀疑(1 / 2)以罪之名首页

从心而论,在某些方面白中元还是很佩服曲国庆的。不管是事业上的白手起家,还是针对楚六指恰到好处的谋算,都表明这个人极具智慧,出手也是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古往今来大成就者莫不如是。

然退一步看,恰恰是这种头脑和手段,会给人带来极大的危机感。就拿白中元来说,自打曲国庆介入这个局之后,他每时每刻都处于忧虑的状态中,这种感受前所未有,总觉得局面正在渐渐的失控。

说不清,道不明,却时刻缠绕在身边。就像人生某个压力重重的阶段,忙碌起来时会暂时性的忘却,待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又会从心底慢慢氤氲出来,由内而外侵袭全部的感官,释放着危险不安的讯号。

车祸发生之后,白中元和曲国庆有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从而初步排除了此人泄密的嫌疑。为求保险,后来又默许了周然前往医院和他见面,目的就是做个二次求证,最终的结果还算是乐观。

事事良顺,白中元的心也放到了肚子里,没想到跨省行动之前曲国庆却突然登门造访,并告知了已经先行一步的事实,自此忧虑再起。尽管他说此行主要目的是拓展业务,次而从旁协助警方打开局面,收集线索。但在离开省城之后,行事却愈发的我行我素,俨然飞鸟出笼、野马脱缰。

白中元向来不愿拿恶意揣度别人,可直觉告诉他曲国庆的动机似乎并不单纯,无论是遣派苏浩打先锋,还是紧随而至谷陵村,都表明他正在和警方争分夺秒的赛跑,若无利益驱使,大致不会如此行事。

上述作为基点,联想出车祸时的一箭三雕,何清源死亡现场用断指拼凑出的字,轻而易举策动庞冲的反水等等,越是进行深层次的推导,白中元便越是觉得惊悸,一切都像极了曲国庆所说的权术。

真正的转折点,是曲国庆在不通气的情况下住进村长家,若不是白中元在许琳的催促下打了那个电话,怕是今早也不会知晓,毕竟拜访盘星虎属于临时起意,准确的说正是由曲国庆的到来所促成。

而这,也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正是由于那个电话,白中元才决定摆下棋盘,与之博弈一场。相安无事再好不过,否则最终的结局只有一个。

既分高下,也决生死!

案情重大,跨省行动容不得半分差池,加之曲国庆的身份敏感,逼迫着白中元必须把控好全局的每一个细节。有着这般考量,所以当许琳问出这个人是否值得信任时,他给予了确凿而又鼓励的肯定。

尽管接触的时间不长,但白中元已经看到了曲国庆的弱点,他擅长谋划的缜密心思其实是可以解读出多疑之意的。可能是源于当年的泄密案,也可能是因为多年的从商经历,总之极为在乎别人对他是否信任。

在这个核心点上大做文章,或许有可能收到奇效。

于是,便有了白中元“利用”许琳的事情。

向许琳做出保证,曲国庆是个值得信任的人,并鼓励她将这点传递出去,从而营造处友好的氛围来迷惑对方。如此一来,就有可能窥见对方的破绽,将其引诱到陷阱之中,从新将主动权夺回来。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白中元千算万算怎么都没有算到曲国庆会先来个下马威,在和盘星虎的初次见面中便曝光了身份,这无异于将警方置于了更加被动的局面中,初次交手便落了下风。

尤其是曲国庆刚刚说的那番话,听起来是颇有微词的牢骚,可正应了那句话,太多的真心话都是通过开玩笑的方式表达出来的。尤其是结合对方的城府去看,摆明为十足十的警告,这点白中元深信不疑。

最终,只能解读出好与坏两个结论。

第一,在曲国庆不具备泄密嫌疑的情况下,这种警告意味着他的确很在乎别人的看法。其实换做任何人都是如此,主动且毫无保留的提供协助,最终却被人处处提防时时戒备,肯定大为光火。

第二,曲国庆这个人城府比了解的更深,如同楚六指制造的那起车祸一样,想借助警方之后达成某种目的。

哪种可能性更大,白中元暂时也说不清楚,只能寄希望于后续案情的进展上。

既是博弈,必分输赢!

……

许琳警惕性很强,因此并没有跟着进入盘星虎的家里,而是在附近转悠了两圈,当曲国庆走出百米左右的距离后,她来到了白中元的身边:“去了这么久,情况了解的怎么样?还有,他这是要去哪儿?”

摆脱掉脑海中纷杂的想法,白中元恢复了往常的样子:“大致情况跟咱们之前了解的相差不多,现在去对面的茶山。”

“有线索?”

“嗯。”

白中元点头,简述了之前的谈话。

“那就别愣着了,走吧。”

加快脚步,两人很快追上了曲国庆,因为有着白中元昨晚的保证,所以许琳没有任何防范之心,表现的极为热情。

“曲叔叔,昨晚在村长家休息的怎么样,时隔多年再过来有没有什么感触?”

相较于白中元,曲国庆对周然的态度可要好太多,笑着回应道:“人上了岁数以后,不再贪图多好的物质条件,只求睡个好觉就成。至于你说感触,还是有一些的,人们的生活水平好了,民风也温和多了。”

“温和?”许琳诧异,“这么说之前很彪悍了?”

“何止是彪悍,那是相当的彪悍。”曲国庆谈话的兴致很高,继续道,“在那个年代,这里的人还颇具野蛮之相,在某些方面甚至是粗鄙不堪的。我记得有次借宿于此,差点儿因为漏财折了这条命。”

“这个说起来也有情可原,在那个年代,如此偏僻落后的地方很多人还是食不果腹的。”距离茶山还有一段距离,左右都是闲聊,许琳便继续说了下去,“就像最近上映的那部电影中的一句话,这个世界上只有一种病,那就是穷病。人在穷怕的时候,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毕竟天性如此。”

“你倒是看的透。”曲国庆目光中透出赞赏,随后叹气道,“其实,这也是我多年来不敢再次涉足此地的原因,着实被丑陋的人心吓怕了。你可能不是很了解,当初我们执行任务时,那种种见闻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那您就说说呗,权当是讲故事了。”许琳笑笑。

“真想听?”

“说吧。”

“成,那我就说两件事。”曲国庆面露回忆,“当初这里可是乱的很,不仅仅存在盗墓的余风,因为靠近边境线,也是毒品的重灾区。我亲眼见过两件事,皆因毒品而起,最后闹得家破人亡。一是丈夫逼迫老婆为娼,二是两名父亲易子而食,当然并非字面的意思,而是贩卖对方的孩子。”

话题骤然变得沉重,听得许琳心中很不舒服,于是叹了口气:“我想您真正难过的是有心无力吧?”

“怎么讲?”

“您当时还身穿警服,看到那种悲惨的事情发生在眼皮子底下,却因为任务在身无法进行阻止和干涉,所以才倍觉痛苦。”

“算是被你说中了,那不仅仅是痛苦,还有怀疑。”说起这个,曲国庆平静的面色中多了几分痛苦。

“怀疑什么?”许琳不解。

“我知道。”白中元插嘴道,“一种是内部的怀疑,一种是对于外部的怀疑。”

“你继续说。”曲国庆眼睛一亮。

“内部即自我怀疑,这很正常,无论是逼良为娼还是易子而食,大多存在于历史往事中,乍然在身边活生生的上演,带来的震撼是可想而知的,尤其是那会儿曲叔刚刚从警不久,必然是无法接受的。加之任务在身又不能干预,于是便产生了自我怀疑。大案是案,小案难道就不是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