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卿收剑,任凭弟子义愤填膺,什么也没说,走进了那剑气肆虐的禁地。
山脚下,有几人在等。
衡月派,唐碧,本来只想派几个衡月派的高手过来助阵,结果赵铁拳途经月州,唐碧便破关而出,主动请缨。
时州,小鹤仙一个人便让整个贺家崛起,成了一州最大的权贵。这个时候,不说鞍前马后,那也是恭敬有加。
大刀帮姚沉,地位最低,姿态也放得最低,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赵铁拳点了点头。
然后,来了个僧人。
“慈眉恶人”。
赵铁拳八成气力,将僧人一拳轰入剑山下那条寒河中,然后是一个疯癫老道,竟逼得赵铁拳全力迎敌。
老道只为救人而来,一指点在寒河上,元力在那一刻如一个点向四周扩散,冻结了寒河。
僧人落在了元力之上,笑了笑,瘆人得很。
赵铁拳冷哼一声,两个老王八竟然同一时间浮出水面。
那还有一个呢?
疯癫老道摇着头,点着头,抬着脚,面向赵铁拳后退,一步,一里。
携着僧人,踏河而去。
再过几日,剑山就不是这般惨淡光景了,要像那无声落幕的天山一样,落得个人踪灭。
今日上山,赵铁拳只为一挫剑宗最后的那点骄傲。
这下,这些天资愚钝,还不怎么聪明的剑宗弟子都知道了,宗门危矣。
寒河边上,有个青年躺在枯黄野草上,懒洋洋的睡着,睡着睡着,一滴清泪顺着眼角流到了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庞上。
人间悲欢并不相通,所以感同身受,更多时是个贬义词。
知道剑宗要被铁拳帮围攻的,还有一些人,但都没管。
能管的,比如柳州千户李青洲,不想管,关我屁事。又如柳州州官,懒得管,不讨好,铁拳帮如今风头正盛,划不来。
李青洲知道,陈缺自然也知道。
一个是结下过梁子的赵老匹夫,一个是派人在天山下刺杀过他的剑宗。
不觉间想到了一年前,答应那位少女的,又想起了那客栈里的,生死一线。
快点打。
越快越好,和锱铢必较无关,也没什么瑕疵必报,只是在那最大的阴谋里必然发生的而已。
蚕破茧化蝶,需要时间,龙骨田变迁,需要时间,天底下任何事物的兴衰成败,都有一个缓慢冗长的过程。
老人可以等很多年,那位野心勃勃的霍英雄也可以等些年,可陈缺不能等。
今天只是一个剑宗,明天也许又会是一个南阳牧族,最后可能就是铁拳帮了。从天山退隐,赵铁拳做那千秋万载梦后,江湖里所有的流血,都有意义,都无意义。
那便快些,快到那些悲欢都可以忽略,快到春去秋来,就已是另一个人间。
悲欢,匆匆。
……
……
剑面今天除了沈三爷,还来了几位贵客。
九剑门门主薛紫花,坪州竹剑岑竹寺,外乡,中原剑宗陶痴子。
换个地方练剑,不习惯。
陶痴子下山前,对那位宗主即师兄的中年人说的。
所以,这个一直醉心于剑术近乎到痴狂的剑客,第一次做了练剑以外的其他事,收人情。
于薛紫花有情,年少之时有过救命之恩。
于岑竹寺,这个另辟蹊径贯通两地剑术的宗师,摒弃门第之见,有过授剑之恩。
东道来没来,哪怕岑竹寺允了,可破例去一次中原,救剑宗于水火间,可东道来已画地为牢。
这已经很让陶痴子难为情了,说是收人情,可比让他破开剑道上的瓶颈更为难。
孟三发誓,没有偷听,是竖着耳朵在听。
面馆里来了这么多名动天下的大剑客,真是蓬荜生辉,太过激动的他,甚至亲手下面,又亲自端了上桌。
薛紫花动了一筷子,细细品味,说了句“这面有嚼头”。
孟三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最强一后,薛紫花回到了黄州,和猿啼山王猿北一样,不怎么下山了。最强一没分出最强一,弟子却有了解不开的心结,他这个如今岭西剑道第一人,有些挫败。
倒不如像王老头一样,打一架,躲在山上,不问世事。
最强一上,所有人只记得客卿不曾出剑,却忘记了薛紫花也不曾出剑,只是一个是认输不出剑,一个是没有机会出剑了。
但也出剑过,一人为救弟子,一人为护身后人。
不够畅快,不曾战得淋漓。
我薛紫花也去问问赵铁拳的天罡铁拳。
还有我孟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