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生说了一个他小区附近超市的地址。家里的冰箱基本上空了，他得再买点食材。

学生像个小尾巴一样坠在他身后。朱一戒好像很少逛超市，看什么都新鲜。唐生在挑调味品，他就盯着货架上的一排汤料看。唐生去买鸡腿，他就仰着脖子看那边在抢购打折商品的人。

“你不用跟着我，去买自己的吧。到时候我一起付款。”

唐生正在卖水果的地方挑选苹果，他对跟过来的朱一戒如此说道。

朱一戒摇头。

“我没什么想买的。”

正在端详苹果长得好不好看的唐老师微微一顿。他把手里那个圆溜溜的果子放在袋子里，又把装满了的塑料袋放到购物车内。车是学生在推。

“我说你啊，偶尔也表达一下自己的喜好吧？”

唐生拉着车的前端，车轮骨碌骨碌地转起来，迫使朱一戒推着往前走。

“虽然我跟你总共没说过几句话，但我也算有一点小发现。你在回答别人的问题时，要不就是不清楚，要不就是不知道。这样别人是猜不到你在想些什么的。”

“怎么回都无所谓吧。毕竟他们从我这里得不到什么信息，还可以问别人。全世界又不是只剩下我一个人可以问了。”

唐生听了朱一戒的回话，抬头看了他一眼。学生正低着头，指甲反复地蹭着红色的手推车车把。

唐生无声笑笑。

“你怎么知道别人问你问题，就一定是为了得到一个准确的答案呢？就像我问你吃了没。我可能是简单地问候一句，也可能是想请你吃一顿，还有可能是在关心你有没有好好吃饭。人家问你问题，或许是想和你进一步展开话题，多了解你的想法，包括你的为人呢。结果你一句‘不知道’，把所有美好的展开都掐死在摇篮之中。”

“我……”

唐生又绕到放牛奶的货架，买了几个盒装的，放进车里。然后他突然又扭头问低头的朱一戒：“牛奶还是酸奶？”

“什么？”

“你喜欢喝哪种？哪个牌子的？我跟你说我百年不请一回客，你得抓紧机会。”

“那就……酸奶吧。”

唐生让学生自己来拿。朱一戒站在满满当当的货架前犹豫半天，才挑了一盒最普通的。唐生见状，又拿了几盒他认为还不错的，准备回去之后，让学生尝尝。

买的差不多后，唐生结了帐。他们俩一人拎了一大包走出超市。出来之后，唐生说：“我得去趟药店，你也跟来。”

唐生还记得杜太白让他买胖大海。除此之外，他又买了些治疗跌打损伤的喷雾和药水，然后才从药店走出来。

他出来的时候，就看见学生站在路灯下面，脚边是两大包东西。四周没有过路的人，就他孤零零一个，和灯杆作伴。

唐生看着看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想到过去的自己了。

听见推门声，朱一戒抬起脑袋。

“买完了？”

“啊，买完了，”唐生回神，把手里的一小包药放进超市的购物袋里。

“走吧，回去。”

朱一戒跟在唐生后边走，来到一个老旧的小区。他一边跟着，一边好奇地张望。因为现在正是晚饭后消闲的时候，楼里的大爷大妈全出动了。

“哟，这不小唐吗？”

唐生刚走到楼底下，就见那位国外有房的大爷在一楼窗户那儿和他热情招手。

“大爷，您这忙什么呢？”

唐生感觉大爷好像站在什么很高的凳子上了。他是弯着腰看窗户外的唐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