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路的人不是谁，正是燕十三。

燕十三依然一身黑衣，黑衣也黑的朴素，黑的纯粹。

高瘦男子先是瞳孔微微一缩，随后神情再次变得木然，仿佛对外界毫无兴趣，外界也对他毫无影响。

“我是燕十三。”

燕十三双手自然垂下，五指也很自然地张开，当说这句话时，他的语气是平淡的，没有自豪也没有骄傲。

高瘦男子沉默。

他虽然没有见过燕十三，但也知道天下无双的剑客燕十三总是带着一把镶缀着十三颗豆大明珠的长剑，而面前的人却没有带剑，这是明眼人能看出来的。

然而，高瘦男子相信，面前的人就是燕十三。

因为，这是无双剑客间的共鸣。

高瘦男子慢慢转身，抬步就走，一步，两步，三步

一直到第六步，燕十三才缓缓说道：“我知道你是谁，也没有忘记我们之间的死约定，如今你这个样子，想必不想让别的人知道，而这个巷子除了你我之外，还有三十七人。”

燕十三话一停，高瘦男子的脚步也立刻停住。

寒风吹拂，巷子变得更加冻人。

燕十三转身走了。

高瘦男子停在原地半晌，也慢慢转身跟着燕十三走了。

小县外的凉亭。

燕十三背负双手，微微抬头，看着遥远无边的天际，道：“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是燕十三，你是谢晓峰，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高瘦男子双拳紧握，眼中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深，仿佛陷入了非常可怕的回忆。

“天地无情，鬼神无眼。”

“万物无能，壮民无知。

“生死无常，祸福无门。”

“天地幽冥，唯我独尊。”

“这就是天尊开宗立派时的祝文，虽然我觉得很可笑，但它在这江湖上已经有了一定的名头，势力直追四大世家七大剑派，假以时日，江湖将再无净土，你相信吗？”

鬼神无眼？唯我独尊？

这口气确实挺大的，也可以想象的到他们的作风和行事究竟何等可怕。

高瘦男子沙哑道：“江湖的事，与我无关。”

燕十三转过身，似笑非笑地看着高瘦男子，道：“天尊宗主名叫慕容秋荻，没错，她正是你想象中的那个人，而且，你们的孩子我也见过了，是男的。”

男的？

我的儿子？

砰砰！砰砰！砰砰砰

高瘦男子死寂的心猛然加速，瞳孔放大。

同时，他浑身僵直，愣在原地，仿佛被一道可怕至极的惊雷劈中。

燕十三的表情是奇怪，但他是个骄傲的人，不屑于说谎，当然，高瘦男子的眼力不差，也能看出燕十三不像是说谎的样子。

“她过得好吗？”

高瘦男子嘶哑地吐出这几个字。

“四大世家之一，慕容世家的大小姐，众所周知的黄花闺女，忽然珠胎暗结，却连孩子的父亲是谁都不敢公之于众，孤儿寡母过了八年，也等了八年。”

燕十三没有继续说下去。

高瘦男子身体晃了晃，他自然明白八年对一个年轻女人来说是多么漫长的时光，是多么漫长的等待，更何况还是痛苦的八年。

那段时间，是“度日如年”可以形容的吗？

燕十三看出了高瘦男子脸上的痛苦，淡淡道：“这是个可怜的女人，可是个可恨的女人，她创立了天尊，做了很多错事，她也知道你我之间的死约定。

我知道你在这里也是她告诉我的，也许你想象不到，她的武功甚至比七大剑派掌门人还要强，所以，在来见你之前，我废了她的武功，所以现在的她只是个可怜弱小的女人，你也不必感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