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榆林兵的收入,横向比较实在不低!他们月钱基本都在一两八钱以上,兵源好,士兵们服从性高,还有一点:不怕死。
榆林籍的士兵,没有一个不想当将军的。那自古只要是愿意从军,肯定也是读书脑子不够(整体,不讨论个体)。
这地方呢,也看不成什么书,这种地方若是诗礼传家,鞑子骑着马过来瞪一眼,全家马上就消停了。
四战之地嘛,人们就不看书了,说实话也看不进去,那就拉倒!
去从军打仗,杀人这个事儿,谁都是一个脑袋——爷爷抡圆了一刀,怎么也能换上一个,挨了刀子,他还能蹦起来不成?
这是榆林兵的普遍心态,榆林行伍中,不想当将军的士兵,被大伙儿亲切地称为:不求行的怂囊求。
老话说的好,骄兵必胜,总兵们,尤其是榆林总兵们,特别讲究这个。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带兵打仗是个浑活儿,军人都得是大老粗,最好的兵就是榆林兵这样儿的:爷爷不怕死,你就说往哪冲咱就冲,割了敌酋的脑袋,别短缺了爷的赏就行。
这种士兵,必然是士兵中的尖子,念书时候老师们总说:那好学生,都不用人催,教一教自己就主动学。
骄兵,都不用长官咋呼,下令一声就杀上去了。
造成这种恶果的,各位总兵也别甩锅,说民风彪炳,其实这些个总兵就是最大的杀才。
五大三粗的夯货成精、旱地里的老蒜长气,吹胡子瞪眼地总是怪吼乱叫,这就是榆林总兵们的排场。
李九州后来总结,自己的家乡,的确是个出暴发户的好地方。
后世出煤炭,明朝出总兵,煤老板是把地下的东西往地上倒腾,总兵是把地上的活人往底下倒腾。
都他娘的一个行情,这帮大明的将军们,见了面,还有分几瓢把子的,喝了酒,听他们说话都发臊。
卢肇庆今儿赶路,百匹高头大马走在驰道上,除了卢肇庆本人,其余人等都是第一次来榆林。
有个千户,也是卢肇庆的老兄弟了,他这么形容榆林:这地方,穷得人看着都疼。
天阴、地黄,山上零星收割的汉子,今儿的景色卢肇庆也是头一次见。
一个地方人的精气神,通过种地就可以看明白。
黄土高原上的人,种地很细发,围着山腰找点儿平地,几分几分种过去,死几颗就心疼的要死,那地里种的可不是寻常庄稼。
都是活爹。
穷苦地方、今年还干旱,若是老天爷今儿没绷住,雨雪一下,要熟的小米就全部完蛋。托黄土高原的福,庄稼随雨落地,那都是人参娃娃——谁也别想再见到了。
卢肇庆走着,走到一座军堡的自耕地,地里还有正在操弄的军汉,个个都是杀才。
大明主要种地的兵,都算次等的,“上士”们只管吃饭打仗,今儿是老天爷着急,人们也发危,这才都下地收粮。
大明军队,照顾不好自己地里的粮食,就别怨饿肚子,这是老话了,卢肇庆一行人肥马壮、鲜衣怒马,可这军堡里收庄稼的杀才们,才不管他们。
主要问题是卢肇庆有旗号,不巧的是,榆林没有姓卢的总兵;更不巧的是,大伙儿都知道要新来一个姓卢的总兵,之前还他娘的是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