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寒风像厉鬼一般嚎叫,扑打着窗纸和枯枝,他抓着荣哥哥的衣角,跪在地上苦苦哀求:“荣哥哥,母后的遗体在哪?让我把她葬了吧,好吗?”
“不行!父皇有令,他要亲自回来查验母后尸体!他要亲自确定母后已死!”赫兰荣悲痛而又无奈地掀开了他。
他跌坐在地上,无助而悲伤地仰起小脸:“父皇为何这样恨母后?以前不是这样的!父皇以前对母后多好,对我们两兄弟多好啊!”
数日后的一天,赫兰荣突然冲进他的寝殿,带进外面的寒风和一朵朵飞旋的雪花,气喘吁吁:“阿盛!快,狼卫们要把母后的尸身扔到别鲁山喂野兽!”
“什么!不不”他疯了一样跟着赫兰荣往外奔,连大氅都忘了穿。
无数雪花被北风卷着扑在脸上,仿佛成千上万柄利刃刺入肌肤。
他跟在荣哥哥身后,不顾一切地狂奔,啪嗒啪嗒地踩着雪水泥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撕裂胸腔。
不要!不要把我母后扔去喂野兽!
父皇,你为何如此狠心!为何如此狠心!
“都是因为那个妖妇!你父皇宠爱的那个晋国妖妇,她想夺走我的皇后之位。你父皇这般对待我们母子,都是被那妖妇怂恿的……”
母后的话回荡在耳畔,漫漫飞雪中,他和荣哥哥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大雪封盖的别鲁山中。
天色渐暗,四野昏冥,唯有纷纷扬扬的雪花仍在飘着。
雪幕深处似乎有绿色的光点飘忽不定,两点,四点,六点……
不好,是狼!
浓重的腥气弥漫开来,巨大的灰影嚎叫着扑了上来!
“嗖嗖嗖”跟在后面的侍卫们弓弦连发,将扑上来的灰影连续射倒。
剩余的几只狼受到惊吓,夹着尾巴落荒而逃,露出了地上血肉模糊、惨不忍睹的尸骸。
“不母后不”
那不是母后,不是身上总会散发淡淡香气的母后,不是用温柔的手拨弄他头发的母后,不是笑起来温柔如水的母后……
不
他拼命挣扎,嘶声大喊!
“盛哥哥,盛哥哥……”耳畔有人在悲伤地呼唤,熟悉的娇媚而又清脆的声音。
思灵伏在他身上,用唇轻轻掠过他紧闭的眼睛,泪水一滴滴落在他滚烫的脸上。
他试图睁开眼睛,然而双眼剧痛,怎么也睁不开。
他想起来了,他的一只眼睛被赫兰昊泽用暗器射伤了。后来赫兰昊泽又命大夫把一种药水滴进他另一只眼睛里,痛得他疯狂挣扎扭动,然而四肢被粗绳绑在床柱上,任凭他如何挣扎,只是挣不开,直到他痛得晕过去。
“你滚!你们害死我母后,又把我弄成瞎子!不要你假惺惺对我好!滚!滚!”赫兰盛对思灵狂吼,他想把她掀开、踹飞,然而四肢被粗绳绑住,只能疯狂而暴怒地大喊大叫,狂怒的火焰在他体内燃烧,他整个人都像要裂开一般剧烈抽搐。
“啪、啪、啪……”思灵一连抽了他几个耳光,直打得他停止了扭动,整个人愣住,唯有胸膛仍在剧烈起伏。
“你听好了,赫兰盛!”思灵猛地坐到他身上,左右开弓地扇他耳光,“我不欠你的,我母后也不欠你母后!以前我不知道,以为我母后和你母亲是争抢同一个男人,没有谁是谁非!
如今耗子哥都告诉我了,是你母亲一而再、再而三地加害我母后!你母后被赐死,是咎由自取,是罪有应得!
你母亲也害了你一辈子!真正爱孩子的母亲,不会把上一辈的仇恨留给孩子背负!如果你不是心心念念为她报仇,本来可以过得很幸福!”
赫兰盛被她打得双颊高高肿起,他像被激怒的狮子般狂吼:“闭嘴!闭嘴!不许你污蔑我母后!”
“你才闭嘴!”思灵出手如风点了赫兰盛的哑穴。
以赫兰盛的武功本可以用内力自行冲开穴道,但他连受重伤,体力不支,又正发着烧,一时间冲不开穴道,只能徒劳地发出野兽嘶鸣般的呜呜声。
思灵趁他不能出声,将他母亲莫槐柔当年如何加害自己的母亲,一桩桩一件件道来。
讲述完毕,她才说道:“我也是刚刚才听耗子哥说的,以前母后从没对我说过这些。你也许会说,这都是耗子哥编造的。好吧,不管你信不信,不管你母后是否冤死,她让一个十二岁的孩子为她报仇,足见她是一个狠毒自私的女人!”
赫兰盛狂乱地挣扎,双目紧闭,头发蓬乱,喉结剧烈滚动,仿佛被逼到绝境的野兽发出呜呜的声音。
思灵的心都要碎了,仰头强忍住满眼灼热的泪水,哽咽道:“盛哥哥,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我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下一章,将会有人领便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