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烈的疼痛如锋利的刀子,一遍又一遍地刮着她的肉体,思灵觉得自己快要痛晕过去了,眼前一片模糊,像蒙了一层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耳边不断传来熟悉又遥远的声音:“加把劲儿!再加把劲儿!”
思灵高声地嘶喊着,猛烈挣扎,欲抬起身子,却被几名侍女紧紧摁住。
这时,有人在她耳畔轻声说:“灵儿,胎位不正,我要给你调整胎位,你别害怕。”
话音落下不久,思灵只觉又一阵剧烈疼痛像一道巨浪般打来,她挺起身子,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忽然,一双既温柔又有力的手将她轻轻按回去,虽然很轻,却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力度。
接着,那双手顺着她的头皮向她的额头和太阳穴轻轻推拿,一阵阵无法形容的温热随着他的手势,缓缓地进入大脑。
神奇的是,这样的按摩推拿,竟然让她从大脑深处生出一种舒适感,痛感似乎没有那么强烈了,反而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慵懒。
“好了!胎位调过来了!”迷迷糊糊中,传来俞秀娥惊喜的声音。
“还有多久才能生出来?”思灵有气无力地问道。
“胎位既已调正,就快了。”有一道清醇磁性的声音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同时那双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有力地摁在她头部的穴位。
思灵心中大震:这男子的声音,不是夫君!
她拼命地睁开雾蒙蒙的眼睛,用力地将头往后仰,朦胧中只看见他的鼻梁,高而直的鼻梁,仿佛神祇之手精雕细琢而成,有着最完美的线条。
世上只有一个男人有这样完美的侧颜线条
是盛哥哥?
思灵浑身一阵剧颤,咬破的唇张了张,却没有把那声呼唤喊出喉咙。
盛哥哥……盛哥哥……
眼泪顺着她惨白的面庞往下流淌,一滴滴顺着鬓角流下,流淌到给她按摩太阳穴的赫兰盛手上,灼热而又冰凉。
“孩子露头了,用力啊!再加把劲儿!”一直蹲在下面观察的俞秀娥大喊道。
“灵儿……你怎样?”萧方智本来一直在床尾紧盯着俞秀娥调整胎位,此刻再也忍不住冲了过来,握住思灵的一只手,“坚持住,我已经看见我们的孩子了!”
萧方智站在思灵身侧,握着她的手深情地俯望她赫兰盛则在思灵床头后方,在思灵头皮和额头推拿,那只独眼也闪动着奇异的深情。
这原本是一幅很诡异的场景。
不过,一声响亮的儿啼很快打破了这种诡异气氛。
“恭喜大帅,是个千金小姐!”俞秀娥欢喜的声音传来。
萧方智喜上眉梢:“闺女好!我们萧家不就是因为我那不成材的儿子差点灭族吗?”
说着俯身想要拥抱思灵,然而赫兰盛仍伏在思灵枕侧替她按摩,萧方智真想一脚踹开他。
“大帅,快看你的女儿!”俞秀娥将女婴剪了脐带,清洗干净后,用侍女准备好的襁褓抱了过来。
萧方智抱过女儿,慈爱地细看,喜色洋溢:“太像我了,尤其是这大鹰钩鼻!肤色也像我!完了,将来恐怕要嫁不出去了!”
尽管嘴上说着“完了”,然而他一向刚硬的面部线条却变得异常柔和,满目都是爱意与欣喜。
“刚生下来的孩子肤色都深,将来会越养越白的。何况大帅家财万贯,还怕她嫁不出去?!”俞秀娥嗔笑道。
思灵虚弱无力地微微撑起身子:“让我看看……”
俞秀娥把襁褓凑过去,思灵一看就笑了,伸出手轻轻触碰女儿稚嫩的小脸,气若游丝地说:“像爹好,女儿肖父,命中有福。据说我也是像爹……”
他们这里围着刚出生的女婴说说笑笑,赫兰盛已经不知何时离开了。
俞秀娥走出产房,看见赫兰盛坐在窗边烛影下,默默喝茶。
他端着茶杯的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喝茶的姿势有一种说不出的优雅。
“我们需住一晚才能走吧?”赫兰盛望着窗外冷月问俞秀娥,清冷的月光像泪水一样在他的独眼里闪烁。
“是的,现在还不能走,有些产妇会在生产完后会突然血崩。”俞秀娥一边收拾药箱一边回答。
侍女们忙进忙出地打扫产房,布置婴儿摇篮,又在外室铺了软榻,搬来卧具,显然萧方智准备今晚睡在外室陪伴妻女。
又过了好一会,萧方智才走出来,挽留俞秀娥再多住几晚,又唤过执事给俞秀娥和赫兰盛安排客房。
“我和阿盛睡一间屋子就行。”俞秀娥对萧方智道,脸上泛起一抹红晕,柔情似水地凝视赫兰盛。
萧方智淡淡瞥了赫兰盛一眼,点点头。
第二天,俞秀娥和赫兰盛来辞行。
俞秀娥进内室跟思灵道别,赫兰盛却被萧方智拦住了,冷冷道:“站住,男女有别,你别进去!”
赫兰盛退了几步站定,默默听着内室传来女婴高亢嘹亮的啼哭和思灵逗弄婴儿的娇媚笑声。
“哎哟,这大嗓门!”思灵叽叽咯咯地笑着,笑声中透着初为人母的无限喜悦,“她的哭声怎么这样响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男孩呢!”
不多时,只听俞秀娥的声音:“产妇不可见风,你别送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