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氏一脉,诞生于葬坑古地,崛起于混沌时代,但真正名震万族的时间,还要推后至神话时代中期。
昔年统辖万界,盖压万族俯首称臣的神庭,据说是间接毁于一人之手,正是这个人打碎神庭香火神台,将高高在上的一众神祗推下香火鼎盛的神台,葬送了神庭无限未来。
这个人即是富氏一脉子弟,富儒苟,一个弃儒转商,视财如命的疯子,前三十载岁月光景无人而知,从有迹可循的记载中可以看出,这个人崛起速度之快,简直匪夷所思,以流星划破天穹的速度,轻而易举将万族麒麟俊秀甩落身后,凭借一己之力生生打破万族纷争。
疯子,财神爷,混厄体,搅屎棍,这四大名号独揽一身,却依旧如鱼得水,游刃于万族之中,将昔年那三千年光景,打造成一场注定史有留名的个人秀。
至于究竟是怎么个“史有留名”,一切只能等待后人来评断。
虽说一人独秀三千年,最后落得个莫名归隐的结局,但这丝毫不妨碍诸多仙门对这位背负“四大恶名”的秀哥议论纷争,更有甚者直接兴起一股“疯迷”狂热,堂而皇之研究起这位独秀界的大佬。
山上仙门尚且如此,山下凡俗在史家一脉与家的推波助澜下,也在各地刮起这股“疯迷”热,酒楼说书人,青楼歌舞伎,处处流传着“一枝独秀”各种版本独秀小故事。
在这位“一枝独秀”大佬归隐后的五千年中,他的名声甚至比归隐前还要风靡万界,随着诸多蛛丝马迹先后被人扒出,葬坑古地与富氏一脉,就成了真正引人瞩目的焦点。
即便到得如今,关于富氏一脉究竟是不是真正诞生于葬坑古地,尚且还没有争论出个水落石出,真相大白于天下。
传说终归是传说,在滚滚浪潮裹挟前行的大势下,真相也就显得不再重要。
或许如今,人们已经认为,富氏一脉就是诞生于葬坑古地。
疯子自然没“独秀”到数典忘祖的地步,对于富氏一脉这颗璀璨明珠,他看的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无他,唯富姓尔。
对于生灵喜好打破美好的心性,才有疯子毅然决然力劝富氏一脉归隐于世,做那大隐于市的透明人,通俗点来说,就是闷声发大财。
这一点,从疯子头上那顶纹丝不动的财神爷虚帽,就能管中窥豹,可见一斑。
疯子昔年,亲手将神庭那座神台打碎,引来大道降下异象,就看破一角未来,正是涉及富氏一脉根底所在。
只不过这种猜想一直被压在心底,作为不可提及的心海沉石,只要没有足够的佐证,就永远没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这一点,疯子清楚无比。
但眼下这条轮回古道,却是铁铮铮的现实存在,这也意味着石沉心海的“心石”,似乎终于等到了出水露头的这一刻。
“富氏列祖列宗,如果儒苟稍后有什么冒犯之举,还请各位先祖谅解,儒苟先在这里赔罪了!”
疯子跪地叩首,嘴中念念有词。
古道尽头,骤起一阵阴风。
混沌云雾稍稍被吹散些许,隐隐露出一些目可远视的古老遗迹,一座类似星空航船的古老建筑,近乎断塌成三截,与一块泛着死意的灰色碑石赫然撞粘在一起,古道堪堪从古老建筑断开的部位穿过,看上去就仿佛是这条古道将整座古建筑洞穿。
“腐肉说古道尽头是破废渡口,难道这些都是宇外生灵来此留下的遗物?”
疯子跃上堪比一座山脉的航船建筑,认真扫量许久,但并未深入其中,这座处处流泄古意的建筑,与星空航船相差无几,或者确切来说,就是一座星空航船!
直觉告诉疯子,这艘航船建筑背后的势力,绝非他所能招惹的起,而且疯子看到这艘建筑,也隐隐有股似曾相识的感觉。
跃下古老建筑,疯子并未扫量那块灰色碑石,在疯子印象里,诸如这类碑石,多是一些与“不祥”沾边的古物,譬如之前遇到始祖大帝留下的那块镇赦碑石,也险些将他小命留在那颗无名星辰之地,若不是他将最重因果魔土利用大帝天劫没入脊梁骨内,怕是后果远不止那些。
碑者,竖石也,最先被用于拴祭祀牲畜所用,涉及祭祀香火一事。
故而,也造就了碑石特定的原始意义,与祭祀香火息息相关。
但香火鼎盛的神道覆灭后,祭祀一事也就日渐式微,终被历史潮流卷入水底,成了昨日黄花。
不祥之意,即来源于此。
而疯子与昔日黄花神庭神道有着无法斩清的关联,自打碎神台后,疯子一己之力承担最重因果,至此也就与神庭神道相关的一切,敬而远之。
这块死意盎然的碑石,自然不会成为例外。
迅速穿过其中,疯子抬眼望去,航船建筑投下的晦暗阴影里,似乎有什么存在正悄然审视于他,这股感觉不禁使得疯子头皮发麻,脊后生凉。
但一直到他完全穿过,建筑阴影中的存在也并未有什么动作,仿佛之前的审视,只是由于疯子“闯入人家地盘”引起的自我保护。
“不像是……”
疯子轻语一句,先前古道尽头传出的呼唤,不像是从这座塌坯建筑中发出,这是他的一种直觉。
穿过一截被损毁严重的古道,疯子又看到一尊不逊妖主法相的巨大法身,真正的顶天立地,一手平托古道,一手擎抵天穹,宽阔胸膛上,尤其是心府之地,赫然插满了各式兵刃,还有法器轰砸留下的鲜明痕迹。
“这……是一尊大帝?”
疯子稍稍靠近这尊法身十丈之地,就感觉被一股凌厉剑气碎流当头倾落,幸亏戴有九转凤冠,外加手持帝兵五色香炉,当剑气碎流轰泄在九转凤冠上空三尺,五色香炉中倏忽腾起一张壁画,将剑气碎流裹挟其中,犹如一口吞噬,消失的一干二净。
待壁画飞回香炉内,疯子这才小心翼翼再次审视这座香炉,令他始料不及,在其中那幅飞升图中,赫然多出一把飞剑,疯子诧异之余,愈发好奇这座五色香炉昔年,究竟是属于哪尊人族大帝所有。
吞噬完剑气碎流,五色香炉便被疯子托在掌心,当成防身利器,他现在极度认为,这座香炉或许不是人族大帝炼造,而是真真正正的混沌古物,得到它的那尊人族大帝不过是妙手偶得而已!
唯有这样,这一切似乎方才解释的通遂。
收敛涟漪起伏的心绪,疯子仰望眼前这尊大帝法身,坚不可摧的帝躯都戳刺成这样,可想而知,当时在此的厮杀,是何等的惨烈!
大帝境生灵,可以说当世几近无敌,除开大道灾劫,也就属蚂蚁吞象的合力绞杀,方才有一定机会能将一位大帝境生灵斩杀,这里面只说存在“一定”机会,而不是十足把握,古往今来,唯一一例大帝境生灵被“蚂蚁吞象”战术斩杀,尚发生在神话时代,神庭崩塌那个古史转点。
神庭之主陨落南天门,正是被一众修士团团围住,使用“一百抵一”的残酷生死几率,最终“吞象”功成,完成了绝无仅有的一次绝地反杀。
但眼前这一尊大帝境生灵,虽说是一具法身,但大帝法身与大帝真身几无二样,能斩杀大帝法身,疯子无法想象,当初围杀的生灵,付出了何等的巨大代价,才得以成功。
“应该是白虎一族的某位先祖!”
视线落在大帝法身之后,一条代表身份的虎尾耷拉着,其上染血,疯子念叨着,默默前行远去。
十凶之中,白虎一族与龙族一脉,基本是势不两立的争锋族群,但昔年白虎一脉始终被龙族稳压一头,无法跃而其上,疯子如今猜想,很大程度上归结于白虎一脉没有能镇赦住龙族一脉的先祖。
龙族昔年,有一头老龙坐镇古地,在很大程度上起到了威慑作用。
只是没想到白虎一脉,这位大帝境先祖,竟然陨落于此,如若不然,也不至于被龙族打压到抬不起头,成为千年老二的存在。
“这么看来,十凶之中,龙族与白虎一脉,极有可能就是来自宇外的族群,这样一来,之后十凶被斩杀殆尽,也就合情合理了!”
神庭之主,与人族大帝,或许当知晓十凶之中,有宇外族群时,就起了杀机,毕竟十凶纵横时,人族正处于风雨飘摇中,所受灾劫是一茬接一茬,仿佛永无止尽。
连史家一脉正经中,也不愿提及那段晦暗历史,可想而知,人族当年,究竟承受了何等的苦难。
疯子喃喃自语,“宇外族群肆意欺辱人族,埋下仇恨的种子,当神庭崛起后,神庭之主主动向十凶发动讨伐,斩杀龙族白虎两脉……人族大帝崛起,接过手中屠刀,再斩杀龙族余孽的蛟龙之属,直到将十凶彻底从万界连根拔起……”
神之主庭与人族大帝,二者几乎是同存一个时代,但神庭之主最先证道大帝,挂了混沌时代的尾,而之后人族大帝破开帝境,已然属于神话时代初始。
从时间角度而言,两者足足差了一个时代,算是在各自时代证道大帝,故而也就不存在所谓的大道相争。
“斩尽龙族白虎一脉……也就是说这座白虎一脉的先祖法身,极有可能是死于人族大帝之手……”
终于走到古道尽头,果如腐肉生灵所说,是一座废破的渡口,与凡俗世间的河边渡口无甚区别,一块拴绳索的碑石矗立在侧,古道没入翻滚混沌之中,再无他物。
“混沌后就是宇外之地,可这座渡口是谁人一手造就,目的何在?”
看过断裂的碑石,疯子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不过却使得他想起来先前,与航船建筑撞粘在一起的那半块碑石来,如果他没有看走眼,这两块碑石合二为一,就是完整的一块。
“这位道友,万里而来,只可惜这条古道已经封路,无法再通往宇外,海请道友速速离去!”
地面,一颗牙齿突然腾起,在空中悬浮,赫然发出人声。
疯子结结实实被吓了一跳,他见过瘆人的,可没见过这么吓人的,一颗成精的牙齿在说话,这里可不愧是轮回之地!
“你是……”
疯子看着成精的牙齿,不像是人族所有,有稚子拳头大小,灰蒙蒙的颜色,但尖锐锋利,就像是某种猛兽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