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界于混乱中失去秩序,在这无光无影之地,又怎能维持与现世的联系?
纵使仙光垂落,可与浩渺的黑暗相比,却微如萤火。
岁月失去意义。
苏墨逐渐适应了这里的规则。
一个前所未有的崭新神权在识海中浮沉,扭曲的线条构成错乱的纹路,遮住了其他神权的光辉。
适应的同时,某些东西也随之流逝,但不清道不明。
苏墨偶尔会看着自己的手,虚无如水在指缝间淌过,从指尖开始,逐渐变得透明,随后识海里的无名神权就强上一分。
这个世界里,烙下了属于他的气息。
气息这东西是没有形体的,因此也没人知道会扩散多远,也没有人知道会持续多久。
但可以肯定的是,苏墨在被同化。
纤月定定地站在原地。
高高筑起的祭台苍黑如玛瑙,万物于寂寥中停止呼吸。
三千万年。
太久了。
久到足以把活人变成石头。
但纤月耐得住寂寞,她沉默着,一言不发。
故人都已经被封存在永恒的时空里,然而该逝去的仍旧如流水逝去。
崇楼华堂早就零落成泥,放眼望去已经空无一物,她走在无形无影的地面,脚尖点落之处泛起涟漪。
不过也有好消息,混乱规则的渗透,已经有了停缓的趋势。
纤月不知道师兄做了什么,但显然取得了成效。
她仰起脸,盯着苍穹上时隐时现的裂隙,那些狭长的漆黑空洞里传来心悸的力量,这种强烈的法则冲突,让纤月感到一阵不适。
从裂缝里窥探虚界,仿佛鱼离开了水。
外部规则的变化,能轻易将一位强者置之于死地。
但师兄一定还活着,纤月坚信这一点。
这不是毫无理由的信任。
如果追根溯源,或许从第一次相遇的时候,就有一颗种子在她的心中生根发芽。
滴答、滴答
荒凉的现世里突然开始下雨。
纤月抬起头,雨顺着她的青丝留下,在雨的尽头,以心为一点,淡灰色的染料涂抹,眨眼间挥毫出一片挺展的空。
空落在她的眼郑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这个焕发生机的世界。
没有人知道,这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
虚界里只有苏墨,外面的一切都与他隔了一堵墙,没人能透过这堵墙看到里面的东西。
下一秒朝阳璀璨,半边阴雨,半边晴明,在交接处是幻想般的五彩斑斓。
纤月张开五指挡在眼前,光从指缝间流入。
仿佛下一秒,那些缝隙里就会飞出蝴蝶。
世界
活过来了。
烛龙的双瞳在苏墨身后启目,周围的魅影在昭昭日下无所遁形。
无名神权凝聚成印记的雏形,在他头顶洒落清辉。
这是苏墨在虚界中领悟的。
只有这样,他才能触碰到那群怪物,才能坚持到现在,才能不断靠近核心之地。
魅影遇到清辉,便如冰雪消融。
苏墨继续向前走,目光所及之处,路途仍旧遥遥无期。
第四千万年。
始皇帝醒了过来,看到恢复生机的地球,颇为震惊。
浩浩荡荡的兵马俑从陵墓里爬出,古旧的神纹从陶身上剥落,跟在始皇帝身后,行走在这个崭新的世界。
“千万年前下了一场雨。”纤月解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