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别是弗里乔夫，直到现在他的脸色都还没有恢复正常，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过了一会，他却在席间突然大吼道：“别看我！”

很明显，大家都向他投出了“你都还不是狂战士呢”的眼神。

长桌边，几个友善的战士为少年们让出了位置。想起上次来到大宴厅，还是因为接受审判，现在他们好歹也是被承认的猎户了，李果心里感到挺满意。

彼得罗拍拍李果的肩膀，坐到他身边。

今天的大宴厅有一股特殊的气味，像是某种刺激气味的熏香，或许是从火盆里冒出来的气味。

茵格丽德走到大宴厅中央，艾斯本站在她面前，手里高举起一柄从未见过的精致长剑。长桌上顿时安静下来。

“茵格丽德！”艾斯本大声喊道她的名字。

大宴厅内外顿时响起低沉的号角声，厅内有两个、厅外也有几个吹奏者，同时将号角吹响，震耳欲聋。

号角声停止时，大宴厅外传来遥远的回音，是号角声在崇山峻岭中反复回响。

“高山神听见你的名字，茵格丽德！”国王庄严地宣布道。

接着，艾斯本双手平举雕饰宝剑，将宝剑递到茵格丽德手上。茵格丽德接过宝剑，平举在身前。

“至高王信任你的忠诚，茵格丽德！”国王庄严地宣布道。然后回到王座前，仍是站着。

五个壮汉将一个大铁约两米半径的大铁盘搬入大宴厅中央，放在茵格丽德面前。铁盘上雕饰着精美的花纹，看上去像高山、河流与野兽。

盘沿上立着三圈、数十个半臂高的铁人像，如同时钟刻度般排布着。

铁人像表面光滑，纹理精细，李果甚至认得出最外圈的几个人，艾斯本、贝德莉亚、卡尔松。还有半数人像背对着李果，光看背影他认不出来。

埃尔维斯走上前，在用手指在大铁盘中蘸了蘸，然后在茵格丽德脸上画着什么。李果这才注意到宽阔的大铁盘里，是暗红色的浓稠液体。

不一会，茵格丽德的脸上画满了妖魔般狰狞的图案。埃尔维斯退向一旁。

茵格丽德光着脚，横举着宝剑，跨入大宴厅中央的大铁盘中。茵格丽德的脚在红色液体中踏出粘稠的涟漪。

她停在铁盘中间，液面正好没过她的脚踝，接触脚踝的部分微微下陷……李果立马产生一种她深陷其中的感觉。

茵格丽德双手倒握宝剑，拄在铁盘中央。先前两个吹号角的人，每人举起一柄怪异的长枪走上前来。

茵格丽德捋起袖子，那两人将长枪刺向她的大臂。枪尖周围的皮肤深深凹陷下去，两人麻利地一划，鲜血汩汩流出，染红了整条手臂，流淌到宝剑之上。

鲜红的溪流在明亮的剑身上爬行，汇入大铁盆的暗红色液体当中。

“众英灵认可你的荣誉，茵格丽德！”国王庄严地宣布道。

“谨记此刻！你将踏在先祖的鲜血上奋战到底！”埃尔维斯高声道。

血流了一会，在胳膊上干涸了。茵格丽德走出血池。用长矛划伤她的两人为她包扎伤口。而后，大铁盘被五个壮汉抬出殿外。

茵格丽德回头，面对殿外。

一名长桌上的瘦削男子开始歌唱，歌声宛如高岭的寒风，萧索、悠长，每一个音都拖得很长，听不出具体含义。

一会，长桌上的汉子们开始有节奏地拍桌子，发出持续不断沉闷的低哼声：噫——哈——噫——哈……

埃尔维斯站出来，用低沉沙哑的嗓音唱道：

“永冬之末，不日将至；

苍天惊雷，裂天开地；

血月泣泪，滂沱不绝；

蔽日鬼鹰，噬灵啖肉；

云渊恶龙，吞山饮海；

永冬之末，不日将至！”

男人们有节奏地猛拍桌子，茵格丽德将宝剑正举在面前，与他们一同疾唱道：

“（砰！）命运已经注定！（砰！）命运已经注定！（砰！）命运已经注定！”

大宴厅内外再度响起号角声。

茵格丽德把宝剑交还给艾斯本，而艾斯本给了她一杯酒。

大宴厅内的气氛逐渐欢腾热烈起来。男人们也拿起杯子，环绕着茵格丽德。

茵格丽德高举酒杯，高声说道：“战斗到最后一刻！”

“痛饮到最后一滴！”大家高声应和道。

他们一饮而尽，蜂蜜酒的甜香在大厅中弥漫开来。只有在这样的仪式中，人们才能喝到这样上好的酒。

男人们一拥而上，将茵格丽德举了起来，高高抛起，落下，再抛起，再落下……欢闹声不绝于耳。先前古怪的气氛早已没了影。蓝山和罗修也融入了茵格丽德身下的人群。

“现在可以说话了吧？”李果仍坐在长桌边。

彼得罗也仍坐在长桌边。先前仪式进行的时候，他想和彼得罗说话，被彼得罗制止了。

“你想说啥？”彼得罗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