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宇心中有丝柔软的东西被触动了，原本躬着身又下去了些，直至与地相平：

“学生在这替婶婶谢过山长。”

蔚贵生弯下腰，将托盘轻轻放在地上，左手执令牌，右手扶起方宇：

“这么多人看着呢，赶紧起来吧。”

在方宇缓缓起身后，蔚贵生将那令牌塞进他的怀中，替他理了理衣冠，另有教习快步上前将地上的托盘取走。

“典礼就到此为止吧，可以散去了。明日莫要迟到便是。”蔚贵生代替沈千牧，以声如洪钟向众人宣布典礼的结束。

仍处在兴奋之中的人群开始四散而去，有想要赶紧体验一下身体变化的学子，跑着跳着奔向练功房，也有等不及要领取灵宝的学子，径直奔向府库。

整个下庠洋溢着青春活跃的气息。

“对不起。”方宇歉意道，此时蔚贵生还站在他的面前。

“你又没有错，何出此言。”

“学生打搅了整个典礼。”

“但我看到的却是一片赤子之心，这就够了。”蔚贵生的笑容虽然不是很好看，却让方宇觉得内心温暖，“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山长慢走。”张陌已经来到方宇，两人一齐为蔚贵生送行。

待蔚贵生走远后，方宇抢先道：“先不用管我，我还有一事要做。”

末了，他加了一句：

“我有些饿了，记得帮我买两个包子吧。”

张陌于是先离去了。

“请县丞留步。”

方宇向前追上几步，朝着谢浩离去的背影喊道。

谢浩和孟胜久本来打算从另一条路离开庠序。

听到方宇的喊声后，谢浩的嘴角划起一道弧度，做了个手势让孟胜久先走，自己回过身。

方宇和谢浩都开始向对方靠近，两人之间除了各有一段平地外，还有一道灰石阶梯，前者在下，后者在上。

谢浩行至阶梯最上时，便停了下来，俯视着方宇，神色淡然：

“你好像从见到我开始，就一直有话要对我说。”

此时方宇正好来到阶梯最下端，但他没有回话也没有抬头，而是开始向上迈步，一步一步走得很慢。

在方宇登上阶梯中段的平台后，才仰视着谢浩开口道：

“县丞大人，请容许我先向你表示最高的崇敬。”

话毕，方宇毕恭毕敬地行了一礼。

这份敬意，是因为谢浩曾参与近漠城守战。

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兵卒，不论身处何处，都会被人们所敬重。

“你应该记住的是那些战死的勇士，而不是我这种侥幸苟活的小人。”谢浩侧过身不肯受礼。

行完礼，方宇又开始迈步爬梯，很快来到阶梯最高处，和谢浩相视而立，两人之间仅剩一尺之隔。

此时，其他人都已如鸟兽般四散干净。

偌大的场地上只留有方宇和谢浩两人，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对视中，谢浩先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