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住我,给我看贴在传达室窗口的告示,居然是一则悬赏,昨夜桑满河里发现一具无名男尸,如能提供可靠线索,现金奖励五万元。
我莫名其妙,这时候大刘突然出现在我背后,兴致盎然地说起在前不久,隧洞里逮住一个通缉犯,要他说不如就地劳改,省得抓来抓去。
我问了声刘总好,一溜烟跑回了我的安全员办公室。
安全员总是坐在办公室,至少我的印象是这样的,但章迎朋的印象不是,他戴上印着监理单位字样的白色安全帽,给我找来一顶红色的,手指隔着安全台账资料柜的玻璃窗逐一敲过,临时用电专项方案写了没?四号闸的三相电检查过没?新来的模板工技术交底做了没?
这些问题我只在安全员考试时见到过一次,人生若只如初见,有时候也是悲剧。
没得说,我坐上章迎朋的小电驴,跟着去了一趟四号闸。
四号闸主体的建筑工人只有四位,分别是班组长、班组长的姐夫、妹夫、连襟,他们的大名签在安全培训的薄纸上,他们的身份证被我拍下留底。深基坑边上有一个集装箱,是他们的食堂、杂物间、休息室。
班组长负责和我们交涉,场地里的设备逐一检查、试运行过,没有问题,他说他们就是技痒,干了三十年,在省城乡下十几间小平房,不打麻将也不钓鱼,怕闲出病来,你们一处的老伙计介绍给他一个小水闸,正好过来活动活动。
我看他面白无须、仪表堂堂,姑且信他。
门板大小的木模板被哥几个一块块搬下来,在集装箱旁码齐,钢筋按直径一捆捆分类堆好。章迎朋掏出随身携带的卷尺比对、拍照,扯下每张挂在钢筋头的产品合格证、出货数量,装进裤兜里,见我没反应,把这些玩意儿用力塞给我,让我回去复印一份给他,原件很重要、要保存好,竣工的时候拿不出来就麻烦了。
回程时,章迎朋说你们请的这四个人很牛逼,水闸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我好奇他们是嘴上牛逼还是手上牛逼,他说过几天我就长见识了,刚才他都没敢多说话,怕出洋相,接着又考我,为什么桩头的钢筋笼开了花?
早上我过去取芯的时候还是直的,现在被掰弯了,是为了抓住闸底板。
章迎朋说算我这小子还有点常识,我说这哪儿是常识,这是专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