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虑清楚吧,是在这里被折磨致死,还是告诉我们积粮场的位置换取一线生机。”陈贤背过身去,回头说道。“如果我们大汉没什么损失就把西海郡拿回来,还能放羌人一条生路,让你们回到家中,到时候你们就可以集合起来对付你们自己的首领。”
说完,陈贤拉着还有些发愣的赵宁走出军帐。
“怎么了?被他的话触动了?”见赵宁一脸不悦,陈贤笑着问道。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他说的有道理。”赵宁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
陈贤伸了个懒腰,看着前面的军营,士卒们啃着难得吃到的大肉干,喝着肉汤,互相打闹着,热闹非凡,即使在这离家万里的冰天雪地之中,仍旧能够感受到新年夜的欢愉。
“你看他们,你能想到什么?”指着嬉闹的人群,陈贤轻声问道。
赵宁看看人群,又看看陈贤,不是很理解后者用意。
“这些人,是我们的士卒,是我们的袍泽,是我们的家人。”陈贤轻叹一口气,继续说道。“他们相信我们,将自己的性命完全托付给我们,我们应该怎么办?”
“保护好他们,让他们每个人都可以活着回去!”赵宁回答。
“是的,我们要保证他们每个人都可以见到自己的家乡和亲人,所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他们的不负责。”陈贤点点头,拍拍赵宁的肩膀。“赵军侯,不管怎样,这些人,才是我们的族人,才是我们敢放心交付身后的生死袍泽。而屋里的那些都是外族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自武帝以降,羌人试图勾结匈奴寇掠大汉边境,杀伤无算,根本不值得同情!”
赵宁没有说话,只是长出一口气,拔脚往前走去。
他不是不能理解陈贤的意思,只是对于这样的事情还有些难以接受,矛盾非常。
从小到大,赵宁所接受的教育都是要守护自己的家乡,羌人的所作所为,在他看来正是在为保护自己家乡而奋战,这样的人就算是敌人,也应该获得尊重。但同样的,窦况将军率领的这数万大军也是为了保护汉土而战斗的,自己作为他们的将军,必须要保护好他们。
如果,当初摄皇帝陛下没有为了凑齐所谓的“四海之地”而买下西海郡,是不是就不会出现眼前的情况?羌人依旧在西海游牧,而汉军也不用跋涉千里到西海来拼命。这样的话,张松高恒,以及那些士卒就不会葬身在雪海之中。
但这些都只是假设而已,赵宁没办法改变摄皇帝的想法,也没办法让羌人和汉人和平相处,巨大的无力感让他几乎快要喘不上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