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然刚走出果园，正往崖顶走着，便听见燕赤霞的声音，在身后响了起来。他转头一看，却见燕赤霞和笋儿两人，正在山间小道上，向自己跑来。

“二娃，笋儿，你们怎么来了？”

燕然笑着，向二人打招呼。

二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燕然身边。燕赤霞问道：“哥，师父是不是让你出去采药？”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燕然问他。

燕赤霞道：“我听师父说的。”

原来水猿老祖来时，燕赤霞正在百花宫中受罚炼丹，没能第一时间赶到玉成宫。等他到了玉成宫，事情已经了得，所有人都散了。燕赤霞听青蔓真君说，这事和燕然有关，便不放心，向玉成子打听燕然的近况。

玉成子就把吩咐燕然出山采药的事，给燕赤霞讲了。他一听，忙带着笋儿一起，要来给燕然送行。好不容易赶上燕然，燕赤霞的心思又活泛起来了，眼珠子一转，央求道：“哥，你要出山，也带我出去玩呗。”

“胡闹！”燕然笑着摇头，轻声呵斥道：“我出山可是有师命在身，不是出去玩的，你跟着去做什么？”

燕赤霞忙赔笑道：“不是玩，不是玩！是带个帮手。我修为高些，正好帮你，你就带上我吧。”这情形，像极了多年前，他向燕大壮撒娇，要父亲带着他去县城玩耍的场面。

一晃眼，也是好几年过去了。

燕然看着燕赤霞，心中没来由生出一丝感叹，叹了口气，说道：“二娃别闹了，你乖乖跟着老师修行。等你该出山时，老师自有安排。再说了，你那五炉百香丹炼完了么？”

一提起百香丹，燕赤霞脸色便是一苦。

要说燕赤霞这人，真是天生的宠儿，修行的人杰。但凡法术、神通、剑术，他没有学不会的。只看一遍，便能依样画葫芦，使个七八成样子；再多练习几遍，那真是纯熟精湛，简直像修炼多年似的。

可唯有三件东西，燕赤霞却是大为头疼。这三件东西，一个是符篆、一个是丹药，还有一个，则是阵法。这三件东西，最是要求细心耐性，以燕赤霞那火一般的性子，真是学不来。好在玉成子精通的是雷法和剑术，他倒也不必多学那三样。

百香丹本是寻常丹药，十炉里边，一般人成丹多在六七炉。可燕赤霞倒好，十炉里硬生生炼废了八炉，到现在还差着三炉没炼完呢。这时燕然提起来，燕赤霞自然是无言以对，说不出一个字来。

笋儿见他一脸窘迫，轻笑一声，便向燕然揭他的短，“燕然，燕赤霞就是个笨蛋，浪费了好多药材呢。”

燕然闻言，也是大笑。

燕赤霞更加窘迫了，向笋儿瞪眼道：“我……我就是没用心炼，我要是……用心炼了，几炉百香丹还不是手到擒来。”

话虽如此，可语气却着实有些发虚。

笋儿可不怕他，哼了一声，道：“你就是个笨蛋。”

燕赤霞被笋儿制得服服帖帖的，脸上一红，便不敢争辩了。燕然笑着，替他解围道：“好了，二娃，炼不出丹来不要紧，总要用心才是。你和笋儿回去吧，早些把百香丹炼完，好回老师门下听课。”

“好吧。”燕赤霞垂头丧气地答应了。

燕然又和二人说了两句，这才告别他们，走到崖顶船坞。在那里，早已有人等候着他了。远远地见燕然上了崖顶，那人便放声喊道：“那边是燕然么？”

“是我。”燕然回了一声，紧赶两步。

到得近处，才看清坞上停着一叶小舟，舟上有个相貌俊朗的青衣男子。燕然向那男子拱手道：“我就是燕然，请问老兄贵姓。”

那男子笑道：“贵姓不敢当，免贵姓孙，单名一个南字，你叫我孙大哥就行。我奉了玉成子老爷的命，把你送到越国去。”

“那实在麻烦孙大哥了。”

燕然向孙南拱了拱手，上得小舟，却见孙南喝了一声：“启程咯！”那小舟便似离弦之箭，一下纵出去老远。

这是燕然第一次奉命出山。

他却没想到，这也是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