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你啊，快起来！”万利起身道。

“你当真要放我走？”程万里不解。

“不放你走，难道真让你死在这牢中吗，赶紧走！”万利焦急的回答。

“你究竟有何目的？”程万里蹙眉。

“我就是不想让你死！什么目的不目的的，没想过。你要是不放心，就把我打伤再有，这样一来，算我自己技不如人，也好交差，但尽量别下手太重啊，我怕疼……”万利说的理所当然，反倒让程万里一顿。

“你不在乎高手的名节？”

“名节值几个钱，生死关头当然保命要紧了，我说你哪那么多废话，还不走？”万利在说话间已经将牢门打开。

“哈哈，俗了俗了，老夫在你面前，实在是太俗了。大丈夫不为名利所困，此乃真豪杰也。”

“你快动手吧，别那么啰嗦了。”万利十分焦急的看着程万里。

“就为你有心救老夫一命的情义，今天送你一份礼物。我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你欲送我一条生路，我便还你一条活路吧。”语毕，程万里将身上暗袋中的一枚黑牌子交到万利手中，黑牌子好像是一种十分坚硬的石头，上面刻着两个金字：万里。

“这是干什么用的？”万利习惯性的开始分辨牌子的材质和用途，并且在心里估价，但毫无头绪。因为他根本没见过这种材质，看上去像石头，却带着一股淡淡的草木香。

“日后若有人寻你为老夫报仇，你自可拿这牌子给他们看。说你是老夫的结拜兄弟，这牌子是老夫死前传给你的，口令是：龙长孙老乌龟。”

“啊？”万利瞪大双眼。

“哈哈，你只要记住我今日的话便好。你走吧，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你要留下来？”万利不可思议的看着程万里。

“今日我必须死，只好辜负万兄弟的美意了。这空酒坛你也带走吧。”程万里说着就将万利推出牢房外，自己则背对着万利坐回牢中。

万利想要劝对方不要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却不知如何开口。

不知道为什么，他又一次想到了言朗，也许有些人所选择的死亡，不是因为活不下去，也不是不想活下去，而是生与死对他们而言，并无区别。

从一开始，万利就在纠结，是否要违背所有人的意愿，放程万里离开，甚至在来刑部大牢的路上还没拿定主意。他不知道自己心里为什么会这么别扭，他只是不希望见到这个看上去还不错的人在自己面前死去而已。

……

最终，程万里还是死了，却不是死于刺客之手，而是经脉尽断，暴血而亡。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掩盖了自己体内的酒气，也让刑部的人认为，他是单纯的逃狱失败，自尽而死。

当然，第一个发现程万里死亡的人是万利，最后提审的公案上，也自然而然的落下一笔证词：

行刺太子一案重犯程万里意欲逃狱，遇狱卒万利阻之，无路之下自尽身亡。

当然，这是一份漏洞百出的证供，却没有人去追究其中细节。

因为程万里的死，似是随了所有人的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