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巴交的村长顾桓很生气，甚至都没有送陆文出村。

“人心不古啊。”他自言自语，“说好了不来管我们，才带他去吃饭的，谁知道吃了饭又反悔。”

说话不算数，撒谎骗饭吃，现在的官员都这么不要脸了吗？顾桓想着，又回忆起陆文说“臭不要脸”的样子，露出了恐惧的神色。

被他反复念叨着的陆文打了几个喷嚏，此刻已经独自出了村，慢慢地走在回丰都城的路上。

他并没有发动神行靴的神通，这个时候相比于赶路，他更需要的是思考。

“到底是什么原因，会让整个村千余人全都放弃阳间的来生？”

“到底是什么原因，连十殿阎君主动提供的帮助都不愿意接受？”

稀薄的香火，甚至连充饥都很勉强。寒冷的冬日，唯一的取暖方式是晒太阳。这样的生活，竟然一点都没有要改变的意愿……到底是为什么？

他心中疑问越来越重，脚下步子也不自觉越来越快，正在这时，陆文面前的空气中陡然张开一张血盆大口，吓得他心中一悸，脚下踉跄，险些直接撞到上面！

陆文急急刹停脚步，那张大嘴在原地凌空漂浮着，一上一下轻轻抖动，倒也不再向前。

一人一嘴对峙了有五分钟，陆文悄悄后退了一步，打算绕开。

“你嘎哈去啊？大兄弟？”空中的血红大嘴忽然两片嘴唇一张，戏谑地问道。

“我去！！”陆文捂着左胸，连连后退，猛地喘息了几口：“这玩意儿真是活的啊！”

“谁是玩意儿啊，我是虚空之口！大兄弟，你嘎哈去啊？带我老虚一个呗？”大嘴抱怨着接过话头，贱兮兮地在空中晃动了几下。

“不带！”陆文斩钉截铁地拒绝。

这世上，有的是认死理儿的仙妖鬼怪，胡乱许诺被缠上的话，绝对不是什么美妙的事情，这个道理陆文在很小的时候就听奶奶说了无数遍了。

陆文的奶奶是个迷信的小老太太，一度特别热爱给年幼的陆文讲这些妖妖道道的奇闻异事，小陆文也是非常爱听，天天抓着奶奶衣角缠着要听故事，童年过得那叫一个有声有色。

直到有一天，小陆文声情并茂地给来看他的爸爸妈妈讲了一段黄皮子与灰美人的传说，还附送演绎了一段出马弟子请大神儿的小调，当时就被结结实实的教训了一顿。第二天，小陆文被接到了城里，并被勒令再也不准提起那些神神鬼鬼，提起一次打一次。小孩子忘性大，进了城看到新奇的玩具，结识了新的小伙伴，很快也就忘却了。

直到陆文来到地府以后，唯物主义世界观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奶奶讲的家长里短的鬼故事才又逐渐浮上了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