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后者,却会让你绝望都不知道谁让你那么绝望,却会让你知道死都不知道被谁逼死的,会让你糊涂的崩溃,要么战胜他们,要么离开人间。
哪个更坏?
都坏。
吴先生比后者有过之而无不及,所以他说自己不是好人,但凡管着家族企业的,涉及了利益,就善良不了,他只能比狐狸还要狐狸,才能管着狐狸,叫狐狸不敢惹他,叫狐狸敬畏他。
时宜觉得吴先生是一个大好人,不管事实怎么样,吴先生听这话是高兴的。
吴先生走出巷子时,听到哪家在放着评弹,那节奏听的人很放松,他笑着打开车门,坐了进去,离开了这里。
每次来这里,每次来见这个女孩儿,离开的时候他心情都不错,他觉得这里是天堂,虽然在别人看来就是个破败的老城区,但吴先生就是把这儿看成天堂,他走到了这里就觉得自己立刻返璞归真了,心干净了,记起童年时,他也有一双清澈的眼眸,一颗善心。
离开这里,走进商界,他就得做一个高处不胜寒的吴总,矜贵淡漠制造距离的吴少,划分利益而毫不留情的吴先生。
只有到了这个巷子里,他觉得他就是吴承北,一个愿意付出,不在乎结果的吴承北。
吴承北在三天后开车去了机场。
他下了车,一眼就看到等在机场门口的时宜,她低着头,她总是低着头,因为看不见。
吴承北走向了她,说:“我来了。”
时宜抬起下巴,走出去一步。
吴承北笑,看向守着她的同事点了点头:“谢谢你陪她。”
守着她的同事是一个帅气的男生,皱眉看着他,“你,能问一下,您是?”
他真的很好奇能让时宜默不作声等了半个小时也不肯跟他们一起走的人是谁,是时宜什么人。
他因为不放心而留下,却也是因为太好奇了。
或许,还有点嫉妒。
吴承北微微诧异。
时宜轻轻开口:“他是我的朋友啊,我跟你说过了呀。”
“……那你又没告诉我他的名字!”男生挠头。
时宜的肩上挂着小提琴,她的样子有点无奈。
“我叫做吴承北。”
吴承北倒是没什么感受地说。
时宜轻声念:“吴承北,哪个承北?”
“你也不知道啊!”男孩儿惊悚道,“那你等他那么久!”
时宜有点窘迫,简直无言以对。
吴承北说:“承诺的承,东南西北的北。”
时宜点头表示知道了。
男孩儿再次惊悚:“原来你是乔家二少爷!”
吴承北无奈:“是。”
他有点不想在这儿待了。
男孩儿看着吴承北,突然一把拽过时宜,警惕道:“时宜不是那些女孩儿,你不要招惹她!”
时宜愣住了:“你干什么?”推了推男孩儿。
吴承北说:“别动,力是相互的,别摔了。”
时宜就没动了,脸色却有点淡:“你放开我。”
男孩儿急了:“他是个花花公子啊!”
时宜脸色一白。
吴承北叹了口气,为他们同步的恐慌,失笑:“没错。时宜,你还愿意跟我走吗?”
要是时宜摇头,他就走了,以后也不会再联系时宜。
被别人轻易左右的人,和他不是一路人。
他就不浪费时间了。
就是那么现实。
时宜说:“你带我走。我早就累了,好想回家睡一觉。”
吴承北定定看着时宜三秒,转头对惊诧的男孩儿说:“绅士一点,放开她。”
男孩儿还想说什么,吴承北已经出手推开他了,把时宜护在了怀里,直接带走。
时宜侧脸靠在了他的心口,正好能感受到他心脏的跳动。
她恍惚了。
吴承北扶着时宜坐进副驾驶,他给她系上安全带,开车离开。
路上没人说话,气氛莫名诡异。
“到了。我扶你上去。”
二十分钟后,车子穿过巷子,停在楼下,吴承北对身边的时宜说了上车后的第一句话。
时宜忽然开口:“好女孩子都不喜欢靠近花花公子。”
吴承北看着她,过了会儿,才说:“这是我的前半生。”
时宜面容平静:“您今天来晚了,是因为您的女朋友吗?”
“花花公子怎么会有女朋友呢?花花公子只有女伴。”吴承北纠正,不知为何,又停了会儿,才说,“是临时有个会,别瞎想。”
时宜闻言,点了点头。
“你是不是讨厌我了?”吴承北看着他。
时宜摇头:“我不讨厌你,你很好。”
吴承北说:“你是好孩子,你应该讨厌我。”
时宜还是摇头:“我知道我不讨厌你,为什么要强迫自己去讨厌你呢?那你就当我是个坏孩子吧。”
吴承北心情复杂:“演出顺利吗?”
时宜扬唇:“很顺利。”
吴承北看着她的眼睛,没说话。
时宜说:“我要回家了。”
吴承北说:“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
时宜低了头。
吴承北知道这个动作背后的含义,是她在拒绝这个世界,也在拒绝她。
他犯错了,他想。
“我回家了。”时宜又说了一遍,然后自己打开车门,摸索着下了车。
吴承北以最快速度,赶到她身边,扶住了她。
“我在的时候,你就别用盲棍了,那是对我的侮辱。”
时宜说:“那侮辱你还挺容易。”
吴承北第一次听到她话里带刺,心里别提多难受了,他换上家门,淡淡地说:“我不该乱问,对不起,以后我不会再问了。”
时宜坐在沙发上:“您走吧。”
时宜犯脾气了,她自从失明之后,其实脾气是古怪的,但脾气这东西怪得很,要么不出来,一出来就不得了。
时宜自认为控制的很好,多年不东火,她都相信她做回了原来那个温柔的时宜了。
没想到,突然有一天,在她认为是一个好人的人的面前暴露了缺点。
她乱了,就更不愿意他再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