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十四章 击鼓诉冤(2 / 2)她身着龙袍首页

如此的一封血书写下来,李沐蓁的手显然已经无力触物了。

风黎川的神色依旧是淡漠的,他低声道:“无妨,你且说说你的冤屈罢。”

“禀大人,民妇原是鄂州沥知县王清彦之妻,民妇的夫君与一双儿女皆被歹人所害,望大人还民妇一个公道。”李沐蓁道,她的声音极轻,这一句话便仿佛用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鄂州沥县,知县王清彦。风黎川闻言心下微惊,他也对此事略有耳闻。沥县七年之前匪患横生,原沥县知县王清彦与其子王旭洲,其女王琅嬛于匪患之中身亡,其妻李氏于匪患之中失踪,生死未卜。

彼时尚是鄂州县丞的赵泓颇为重视此事,他尚未有兵权,却不惜以项上人头担保,上奏借兵,剿杀恶匪,大胜而归。也因此事,他在沥县拥有了极高的名望,原鄂州知县王清彦去世之后,他便上任为新一任的沥县知县了。

可如今,王清彦之妻李沐蓁竟以血为书,上京击鼓诉冤。

那七年前的沥县匪患一事,究竟还牵涉了什么?

“李氏,你口中所言的歹人可是那沥县匪寇?若是,你这冤于七年之前便已然了结了。”风黎川淡声道。

李沐蓁没有答话,她的面色苍白。

“莫非还有七年前那匪患的漏网之鱼?”风黎川道。

“回禀大人,民妇所言的歹人并非那所谓的匪寇,而是——”话及此,李沐蓁袖间的手指都微微颤抖了起来。

“京兆尹大人,请容属下道一句。”就在这时,功曹参军刘庆盛却冷声道,他的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鄂州沥县之事理应是先由沥县知县一审,若是涉及知县,则应避嫌,交由鄂州太守再审。可此民妇竟直接手持血书,上京击闻诏鼓。这便该是僭越之罪。”

“刘大人说笑了。”听得一道清清冷冷的声音自斗笠下传来。宫钰侧目微笑,“大人为何不想想另一种缘由呢?譬如说,无论是这沥县知县,还是那鄂州太守,都难以置身事外。”

此言之意,分明是暗指沥县知县与鄂州太守与这一冤脱不了干系。

风黎川抬眸望去,只见那一身貂氅的人正静静地微笑着。

——渝蜀江子瑜背后之人是元晞公主宫钰。而这位妇人正是被江子瑜所助,以此而言,这沥县匪患之事,绝非是一县之事如此简单。

风黎川听到那垂首的疤脸妇人轻轻道:“回禀大人,民妇所言的歹人,便是而今的沥县知县赵泓,他正是残害民妇一家的歹人。”

“众人皆知,沥县知县政绩斐然,待人温厚,李氏,构陷朝廷官员,乃是牢狱重罪。”刘庆盛冷叱道,他盯着李沐蓁,忽而想到了什么,向江子瑜望去,“区区民妇便敢构陷朝廷官员,恐怕这背后谋算另有其人。”

宫钰依旧是静静地微笑着,只是那微笑却仿佛是无言的嘲弄。

“民妇对天发誓,所言句句属实。”李沐蓁道,此刻,她的嘴角微微扯开一丝弧度,那脸颊上的疤痕便也宛若活了一般,令人无端生了一丝寒意。她缓缓地从袖间掏出了一根断了的玉钩。

当见到这根玉钩时,京兆尹内的人竟脸色皆变。

只见这根破碎的玉钩上,雕刻着精致繁复的皇家龙纹。

这根玉钩,分明是御赐之物!

“还请京兆尹大人过目,民妇曾于家女身亡之地拾到了此根玉钩。”李沐蓁低声道。

是南月玉钩。风黎川沉默了片刻,七年前,沥县知县赵泓以命换兵,剿除匪寇,大胜而归,当今圣上颇为赞赏,便赏下了南月玉钩于他。

此乃无上荣光,可而今现于此,却无疑是一种讽刺,且不谈这南月玉钩竟成了沥县知县赵泓牵扯于其中的一桩物证,便是这玉钩丢失,也足够令赵泓寝食难安。

毕竟,这丢失御赐之物,乃是蔑视皇权的大罪。

然而,若是要定赵泓的罪,终归是有些难度的。风黎川若有所思地望向宫钰,那沥县知县赵泓身在鄂州,京兆尹府未必能轻易触及鄂州之事。

未能触及,便意味着此事可多生变节。

——黑白颠倒于官场中向来都是轻易之事。

然而,令风黎川意外的是,只听得宫钰道:“说来也巧,京兆尹大人,在下前些日子入京,却也恰巧遇到了沥县的赵泓大人。”

沥县知县赵泓此刻竟也身在盛京。

风黎川心下叹了口气,这些巧合堆积于一起,便不该是巧合了。

——而是一个谋算,一个将他视为棋子的,环环相扣的谋算。

而那位执棋的人,必定是元晞公主宫钰。

“来人,宣沥县赵泓。”风黎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