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洱做了一个梦。
梦里,成片成片的黑暗包裹着聂洱。
黑暗浓稠如墨,看不到任何光亮,可奇怪的是,聂洱在这样的黑暗中却行走如常。
怪异,却又好像应当如此。
聂洱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他开始听见耳边传来声音,声音很低,很沉,聂洱努力想听清楚,可什么也听不到。
声音自带魔力一般,聂洱直觉告诉自己不可以靠近,可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往声音发出的地方走去。
离得声音近了,聂洱的心开始躁动起来,一股不可名状的力量似要从身体喷涌而出。
忽地,一道细如尖针的金色光芒没入自己眉眼,躁动的力量在刹那间平息了下来。
聂洱心中狂跳,这一丝光芒,带着他极为熟悉的气息。
“是师父!”聂洱心中又惊又喜,喜悦过后,聂洱鼻子又是一酸,苦笑着自言道:“师父怎么会在这里,我现在不是扶桑了,我是聂洱,师父不认识的聂洱。”
脑海的念头一起,聂洱越发伤心起来,“我不是扶桑,我不是扶桑……”
聂洱低声喃喃,眼眸渐渐染上一层黑色。
“醒来!”
眼眸要被黑色全数遮掩之时,一道声音,如平地惊雷,震得聂洱心神一荡,眼眸的黑色尽数褪去。
“这是我?”
哀怨又悲伤,聂洱不认识这样的自己。
念头转过是一瞬,聂洱又听见那道声音道:“醒来!”
聂洱猛地睁开双眼。
“师父!”
明明是竭尽全力地大喊,可聂洱完全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聂洱,你醒了?”
成望欣喜的脸映入眼前,聂洱有些恍惚。
眼前,是泛着淡淡黄色光芒的石洞,有温暖的光照着自己,那一瞬间,聂洱以为他在西谷镇的李家村里。
“聂洱?”成望见聂洱醒来,本是喜悦,此刻又见他愣愣地出神,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担忧道:“聂洱,你还好吗?感觉如何?”
“我……”聂洱尚在游离的意识收回了些,他看着成望,张了张嘴,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扼住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嘶哑干燥。
“来,先喝口水。”成望见状,扶起靠在石洞壁上的聂洱,把水递给聂洱,聂洱就着喝了一口,冰凉的水流入喉咙,聂洱方觉躁意退了些。
“成望,谢谢。”聂洱沙哑着声音。
“和我客气什么?”成望道:“聂洱,现在你可有哪些不舒服?”
聂洱摇了摇头。
“但你脸色很苍白。”看着虚弱无力的聂洱,成望不放心道:“而且,刚刚扶你之时,你身体很烫。”成望道:“不行,我不放心,聂洱,把你手给我,我替你把脉,我从小在山里长大,受伤是家常便饭,医术略懂些。”
聂洱摇头,“真的无妨。”
成望却是不顾,伸手抓住了聂洱的脉搏。
手指传来炽热的温度,成望皱了皱眉,又抬手碰了碰聂洱的额头。
“聂洱,你脉搏很弱,全身发烫,像是热病。”
聂洱却想起梦里那成片成片的黑暗。
“无事。”聂洱道,“只是消耗太大,歇歇便好。”
成望气不打一处来,“无事无事,你整天便是无事,不行,有病得治,不能强撑,躺着!”
成望眼睛一瞪,聂洱只好乖乖躺下。
成望把自己的衣服下摆撕成条状,把条布侵入凉水,拧干了些,敷在聂洱额头。
额头传来冰凉的气息,聂洱觉得一直迷糊的意识清醒了些。
“年修雅,如何了?”
“他无大碍,已经醒来了,现在他们已歇息,前半夜是我守夜。”成望抬了抬下巴,指了指石洞的不远处,“是了,聂洱,这石洞的小水池还冒出一只浑身雪白的小家伙来,倒是可爱的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