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占了先机?”李渊呵呵一笑,反过来又提起了笔,临落笔前又看了眼李建成:“有陛下在,还有谁能占得先机?”
李建成表情一僵:“父亲的意思是……”
“你以为,陛下为何到现在还纵容皇后娘娘将杨夫人留在宫中?若非他早知道太子殿下和漱玉公主的行动,也早已安排好人手牢牢控制着宫中局势,他又怎么可能会表现得如此淡然,仿佛浑不在意的?”李渊再次轻笑。
李建成咬牙,恨恨道:“一国之君,居然为了一支尚且不知道是否真的存在的影卫,百般设计陷害自己的臣子?这等行径,简直天理难容!”
李渊哈哈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天理?他就是天子啊!他的道理,自然也就是天理!所以他的话,你只能听,不能反抗!”
李渊说到这里,表情已然变得有些扭曲,有些愤怒:“而且不仅你不能反抗他的天理,便是你身边的亲人对着这天理说个不字,你也需得替这天理歌功颂德,将其功德昭彰于世!若是你身边的亲人因这天理不公愤而起之,你还得帮着这天理按下了你的亲人!若是你的亲人与这天理不死不休,那你还要帮着这天理屠戮自己的血亲……”
李渊言及此,突然失了声音,好一会儿才看着双眼微红的李建成轻声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不过,毗沙门,自古以来,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虽然陛下不仁,咱们身为臣子,仍当遵守臣子的本分。”
“……是。”李建成咬咬牙,压低了声音跟着道,然后又问:“可是眼下咱们虽然无意违抗陛下之命,甚至一步不动。陛下却未必能容我们这样坐山观虎斗啊!”
李渊走到窗边,负手看着窗外的庭院,好一会儿才道:“谁说我们不曾动?元和不是找到了孙思邈这条线?只要咱们牢牢地把这条线捏在手里,还愁此事不成?”
孙思邈?他可不是捏在二弟手里,而是捏在长孙家小娘子的手里吧……李建成心中嘀咕了几句,很快便道:“既然这药圣在此事上如此重要,那,不若孩儿亲自去一趟,借着接长孙家小娘子回来的名头,也将他一起接来咱们国公府中暂避太子殿下与漱玉公主两处的锋芒——只待此间事了,咱们再将他送到陛下面前……”
“你是觉得,这样便可以解除咱们国公府此番一难?”李渊深深地看了眼长子李建成,摇一摇头:“且不说你这样只会让元和与你母亲甚至是高府都心中不快。就只说这孙思邈。你以为,这孙思邈就是一个能让你捏圆搓扁的人物?他若是那么好被招揽进宫,当年何来废太子、房陵王?又何来今日这个能让陛下都惴惴不安的小娃娃阿若?又怎么会有今天杨夫人被困宫中,越国公上书房外这一跪三天两夜?更别提那彩绣院一把大火了。”
李建成默然,好一会儿才恨恨道:“若是想着元和,孩儿倒是觉得,大可不必——说到底,他既然与长孙家小娘子将结秦晋之好,这也便是一家人了。一家人,哪里还有在乎这么些许小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