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春道：“没有，但六殿下吩咐您回来就派人告知他。”
?我道：“你告了？”
?“嘿，”王春道：“我看六殿下他心里绝对有您，就——”
?“够了，”我道：“你不许在我面前含混这些不清不楚的话，我现在可是鍪厌殿的人。马派人去告诉六殿下，我身体不适，让他别来了。”
?王春困惑道：“姐姐，你这是不是想欲…欲擒故纵？”
?“纵你个头，快去！”我暴躁道，真的越看越觉得王春是一幅欠打的相。话音未落，栾漠就出现在我面前，他身后没有其他仙士，像是一个人来的。
?王春向他行个礼，忙将院里的人带走腾出空来，他笑道：“六殿下，你们谈，人先下去。”
?看着王春退出去还不忘把院子外门关，我的心里有些发慌。那在废髓池里挣扎的情景和百合花里那些人脸袭进我的脑海的种种，有如雨水坠崖般打在我身。
?我直直问他道：“六殿下，你来做什么？”
?栾漠答道：“我可以帮你。”
?“我没有什么事需要六殿下帮忙。”我道，语气冷冽。
?栾漠像没有听到我的回绝，他打量着院子，走几步，对我道：“你住在这？”
?扬手散了一层消音的隔障，我开腔道：“六殿下这次来，是想与我再谈什么条件？你厌恶面那座北廷仙阙，因为它不顾你愿生生抢走了你的寿限，可当六殿下自己也想要什么东西的时候，不也是这种令人不耻的做派？”
?“事情过去了，我不想再提，也请六殿下不要计较我之前没有守约，你请回。”
?栾漠缄言一阵，他道：“我是督造，了解永生台这块的形构。你入了鍪厌殿，每午日过后医治疫患，但我知道，那块土地之下有一座隐秘的地牢，栾子宬在里面关押不详，你去过吗？”
?“没去过。”我否认道，“六殿下与其操心这些有的没的，不如集中精力办好七日后的大典，永生台建成完工，作为督造，庆祝仪式自然不能马虎。”
?“地牢里面有什么，栾子宬手里有什么，那半截断掉的尾巴，是你同类的？”栾漠问我道。
?我向他道：“我生啖恶蛇肉，六殿下是开始怀疑我的身份会阻碍到这次定点净化了？”
?栾漠道：“厌恶，你又为什么带走那半截蛇尾巴。”
?我脸表情没变，回答他道：“栾子宬一次两次存心设计我，他有意请我加入他们，我当然要带和他对峙。”
?栾漠静静看着我，他道：“我记得你刚来仙阙的时候，会为睡着的人捡起掉落的衣裳盖，怕人着凉。”
?“可只得了一个‘滚’字。”我回他道。
?“荒落，你还不肯原谅我。”栾漠道。
?“六殿下道歉了？”我道，脸轻微含怒。我又道：“也是我自己多事，好死不死非要跑到北廷来净毒救人，自己的事都没理顺，还来管别人。我原以为我做的足够好了，但这北廷却没有能留我容身的地方。”
?向栾漠再行一礼，我道：“谢过六殿下，我的事会自己想办法解决，来鍪厌殿也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消你的关心。”
?栾漠问我道：“你接下来想怎么办？”
?我道：“我自己有安排。”
?栾漠像再也无话可，我没有看他，他话时，我能听得出他的声音里垮松出几分不明显的悔意。
?或许只是我想多了。
?栾漠道：“我不是来盘问你。”
?我解了消音障道：“六殿下请回。”
?院子之内，栾漠的背影随着他的脚步，慢慢拉得离我远了些。
?院里旁的水缸内埋了藕根，从底部生出几线尖角的嫩叶卷，水面漂着散散弱弱的浮萍。那些细碎的圆点那么，轻轻的绿，偶尔下点雨，它们能在无人在意的寂静里，借着水波的推力稍微挪移下位置。
?但雨猛的时候，即使已经是春末的残渣，即使雨落时承接的地方不过一口缸的大，仍然逃不了从高处落下的淋打，还会被缸壁反冲来的水波糟弄得伶仃不整。
?更何况那些高高在的，风雨来时，首当其冲，无可避免。
?“六殿下。”
?我突然忍不住喊住栾漠道：“以后我的事，你都不要再插手，它们跟你没关系，也都不是什么好事。”
?栾漠回头看我一眼，他只道：“你没事，我就不插手。”
?我看见栾漠身边的，外面的王春眉毛眼都低到鼻子嘴巴底下去对他笑脸相迎让路道：“六殿下，这边。”
?等栾漠他走后，我回神使劲揉揉自己的脑门，才发现连带着自己的每一根头发丝儿里都有一股难以言明的异状：刚才他回我那句话，我竟然呆住了。
?有那么一瞬甚至在默认……
?正确的做法是，我应该马斩钉截铁地拒绝他的好意，井水河水的划清和他的界限。但至少这样下来，计划又多得了一层保障，风险能些——拉援也得看情况，我太贪心了……
?得让计划再周密可行些，千万不能有什么错漏的地方。
?我双手将门扣紧一锁好，不再搭理门外的事。从床底下偷摸拿出一个箱子打开，箱子里面的干稻草，躺着两个穿衣服的布偶人，一个扎成栾廷离的模样，另一个扎成栾子宬。
?它们的面门都封着针。
?我将这两个人拿出来整齐放在地，在人偶的腿分别刺几个点。在掐出咒结强化行巫的力量后，我再心的把布偶放回去，关箱子推回原来的位置。
?晚些时候再扎针吧。
?确认把箱子藏得毫无破绽之后，我坐回到床，仔仔细细将逃跑的计划前后再思量一遍。
?七日后，永生台举行大典，大典时的警备肯定比现在更加严格，并且我作为栾子宬借名为与定点净化搭的线，鍪厌殿的净女使，我肯定免不了要驱蝶净毒。只能在前一晚犒劳夜宴举行时，恰好这个时候整个守备会出现松懈，是个好机会，我绝对不能够错过。
?路线，配合……
?王春在外面敲门道：“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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