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人欺我时，他看在父亲的面子上，多少会帮我一些。可这会儿换了柳惠儿，他便想也不想的站在她的那边，跟她合起伙来预备质问我们了。

他与柳惠儿，果真如我所想那般。

我怀着同情的心情看向花黎，花黎却带着看戏般的眼神看着我，仿若置身事外。

今日这般场景，即便没有人问，我亦是要寻个机会设法澄清的。可如今见他们都是这般模样，我却有那么一瞬，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格外可笑。

这里几乎没人在意我是否清白，他们大多只是对世家的辛密绯事抱着好奇的心情，这已经是最大的善意了。稍微不善些的，便是柳惠儿和应羽音这号人物，不过以她们的作风，已经算是给足我的面子了。

确切的说，是给足将军府的面子了。

我原以为花黎是要帮我的，却没想到他亦把自己当做了看客。

我当初就应该让青辰剁了他。

“他心仪的女子恰也是京中人士，只是前些年入宫做了宫女。他知晓我常有机会在宫中走动，便央求我为他留心一二。”我道。

“原是如此啊。”夏齐恍然大悟，随即又问向花黎，“那你为什么不找我啊！我出入皇宫岂不是比洛溪容易得多？”

“你笨啊！”夏淼翻了个白眼，“那母女俩正在为立储的事四处奔走，正怕找不到你什么把柄呢，要是知道你跟什么小宫女扯上什么关系，她必然会借题发挥。虽说我们都明白，你本就没什么竞增力吧……但在那母子那里可未必这么认为……”

夏淼话落，众人皆陷入了沉默，半晌未再言语。

接到夏淼传来的眼神，我心中了然，她这般故意扩大话题，将问题引到宫中之事上来，实则是为了给我解围。

我的谎言她听出来了。那在场的人呢？又有多少人是揣着明白装糊涂的。

这一船的人虽各自相异，但却拥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都是德妃一党的人。

德妃是夏淼的生母，夏齐的养母，是整个离国除了舒贵妃以外，最有权势的女人。

当然，这背后离不开我的父亲，洛晟。

父亲与她年幼相识，那时父亲是将军府的小公子，德妃还是个在书院门外偷偷听课的卖油翁家的小丫头。二人自书院相识，十年之间，逐渐成了彼此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她想上学堂却没有条件，他便教她读书。他想有家人的关心，家人却在千里之外的战场，她便带他体会人间冷暖，在那摇摇欲坠的小茅草屋里，吃着一碗最廉价的清汤细面，听她将俗世奇闻。

二人瞒着所有人，暗藏着青春里呼之欲出的悸动。

可到头来，还是因身份悬殊而失之交臂。

德妃是怎样进宫的，父亲并没有告诉我。即便是以上这些，也都是在他醉酒之时无意间说出来的。

那时我才知道，原来千杯不倒的离国大将军，也会为了一个人，而醉梦于一坛之中。

木已成舟，既未争得过强权，便只能在强权的世界里活出个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