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凉如水,澄阳府衙一片愁云惨雾。刺史大人这几天胖头都要挠秃了,食不知味寝食难安,身上活活掉了几斤膏脂,感觉衣服都宽大不少。楚家命案尚无进展,这次又折进去二十来号衙役,连捕神都差点交代在他的辖区里,更要命的是还死了个背景极深的黄之锋。不好办啊不好办,这楚家,被灭门了还给他招这么多事,弄不好是要摘官帽的!
刺史在厅内来回踱步,堂上烫金的“两袖清风”牌匾在鲸油灯的映照下熠熠生辉。厅内这些油灯乃是鲸鱼油脂杂合各种香料制成,妙的是里面最重的一味“龙涎香”亦是鲸鱼体内所生,同宗同源。灯芯以冰蚕丝捻制而成,冰蚕罕见,蚕丝千金难寻一丝半点,捻成细绳,极为耐烧,燃起时火光明亮不闪动,温度却不会很高,正适合夏季使用。夜已深了,我们的刺史大人却毫无睡意,肥胖的身躯像个皮球一样来来回回,直踱得汗湿重绢,官服被黄汗黏在背上。
“吱呀”一声响,一个瘦高的身影别进了屋子。这人一身青衣,执一把竹扇,作师爷打扮。只见他,两颊无余肉,双目蕴凶光,肚中包祸心,胸内隐豺狼,看似谦恭辈,内里实不良,两肩斜斜不担道义,双唇扁扁尽是荒唐,鹰准只嗅脂膏气,鼠须唯探人短长。
“李师爷,你可算来了!叶问水那边怎么样?”刺史小步趋上,两眼放光。
“启禀邓大人,捕神余毒未清,尚在修养。只是他一味内功逼毒,不肯喝大夫开的汤药啊!”李师爷手捻胡须,不倨不恭地说道。
刺史急得原地转圈,嘴里碎碎念道:“这可如何是好?要是他不喝我们给他特制的汤药,这些事恐是兜不住啊!你李家的‘飙风袖法’不是很厉害么?在身后给他来一下子......”
“邓大人!我本也是想下手的,奈何梅老六那厮也在,不好行事啊!”
“怎么办啊?这次接到叶问水的信烟,按常理应该派铁骑营去接应的,这次只派了普通衙役结果全死了就他叶问水没死。这叶问水可是能上达天听的人,就算他不起疑,把事情捅上去也不妙。”
“大人稍安勿躁,不能下手是好事啊!”
“此话怎讲?”刺史搓着小肥手,向李师爷努力地伸着他那已经不存在的脖子。
“大人你还记得楚鹏举的二儿子楚寄北么?他还活着呢!汪五峰的命案,可以算在他身上。叶问水么,嘿嘿,勾结恶匪梅老六、竹叶青,坑杀衙役二十一人,疑与楚家灭门案相关。热心民众黄之锋,上前阻止,力有未逮,虽格杀竹叶青,亦遭二人格杀。大人,您看如何?”李师爷竹扇在手中轻敲,阴恻恻地说道。
刺史不禁打了个寒战,而后笑逐颜开道:“李存恤,真有你的!你这一说,这几个案子的案情简直是柳暗花明啊!完全可以并案处理,你可真是个妙人啊!”
“哪里哪里,是大人慧眼如炬,识破阴谋。那叶问水恶行败露,还要暗害大人,幸亏铁骑营骁勇善战,击毙贼酋叶问水以及同党梅老六,人证物证俱全,就此结案!”
“诶?不对啊,人证还好说,物证呢?”刺史急得挠头。
“物证?碧游、赤松还有那传说引起楚家灭门案的天机铁匣,事后都往叶问水床底下一塞,再逮住楚寄北那小子屈打成招,啥都有了。”李存恤探着身子,语气愈发阴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