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早,入了冬的亮得晚。
卯时到时,色不过还是一层深蒙蒙的蓝。
走马街上的商户却还按着往常的时辰开店面,临街的早食档子也都在笼屉抬起时,漫起一股股带着香气的白烟。
一架布幔上印着虎头的马车也跟着早起的农户赶集,行驶在人气渐多的走马街上辘辘作响,十分引人侧目,更别提后头跟着一驾锦缎布幔的豪华马车。
今日并非休沐日,陆嘉言还在学馆没回来,阿青大抵是在长身体,最近嗜睡得很,时常睡过头,不太过的陆大夫大多包容。
这不,今日陆大夫先到,见阿青还没来,便自己取了扫帚开始洒扫门面。
不多时,两架马车齐齐停在杏林坊所在之处,陆大夫直起身子便见之前跟楚霓一起在店里吃过饭的那个表哥来了。
锦衣加身气宇不凡,身量高大剑眉星目的,一下车便招致了众人注目。
秦肴冽礼仪素来周全,哪怕心中万分急切,但还是耐着性子面上温和和陆大夫问好。
因为是两驾马车齐齐停下的,陆大夫将秦肴冽往店里头招呼,便也分神朝后头看了一眼。
“陆大夫早。”
夏懋由勤学扶着下了马车,见陆大夫看了过来,下意识地便还如以往那般兴高采烈打着招呼。
只消瘦不少的脸颊叫那兴高采烈减了五分。
陆大夫看在眼中,笑着招了招手道:“夏懋来啦,进店里话。”
进得里间给二人寻潦子坐,陆大夫正打算进里间取热水冲茶,却是秦肴冽直接出声阻止。
他道:“陆大夫您还请歇着,我来此处也无事,是我家那表妹前几日出远门,走得急,临行前着我给您带些冬笋,道坊中人都爱吃。”
罢,秦肴冽身后的戚贰便将手中的一竹篮提了出来,上前交给陆大夫。
那一竹篮的冬笋量甚足,陆大夫一接过手中便是一坠,转身直接将篮子放到桌子上。
“霓儿有心了,还请友代为转达谢意。”
“陆大夫客气了,霓儿一直感念陆家收留,一直记着恩情,区区物不足挂齿。”
适才秦肴冽起楚霓出远门,陆大夫便也问道:“这都入冬了,怎的霓儿还要出远门,身旁可有人陪着?可是为了那脂粉店的生意?姑娘家出门在外可要心为上。”
秦肴冽不直接回答,笑得温煦:“劳陆大夫挂心,家中自会将霓儿照顾妥帖的。只我还以为霓儿走前是有来杏林坊坐一坐的,没曾想大抵是事急没来得及。”
陆大夫与秦肴冽相谈甚欢,夏懋这个自来熟的却是一反常态安静得很。
秦肴冽领着陆大夫开展话题,旁敲侧击问着陆大夫一家近期的动态,试探着其中能否夹着楚霓的音讯。
待话题终于临近尾声,夏懋的反常终于引起陆大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