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露过后,气一比一冷,张氏卤菜馆又上了羊肉锅子。
秋云搬进新宅不久,也想请朋友们到家中团聚。
这风刮的特别猛,简直不像深秋,像已进隆冬。连卖炒栗子卖糖葫芦的贩,也不愿走街串巷,借用各家酒店的屋檐,抄着手,等客来。
这种气吃羊肉锅子是最好的。
张家新宅正中那间会客厅,摆下一张大圆桌。
大家都来了,连秋梦也在因为秋云应承过四婶得以列席。
羊肉片、牛肉片、香菇丸子、油炸酥肉、豆腐、油踩摆了满满一桌,铜制火锅炉子被围在中间,肉汤翻滚,冒出一阵阵雪白的烟气。
大家举起杯,在温暖的灯光下,在北风止步的温室内,推杯至盏,你来我往,气氛还算融洽。
吕娇没有一看见洛鸣安就甩袖子走人,她紧挨秋云坐下,心不在焉的着闲话。
出门时母亲再三叮嘱过秋梦,来的肯定是些有头有脸的公子哥,拿出一副有教养的大家闺秀派头来,千万别露出门户的寒酸举止。她便收起尖利的口舌,多了几分心拘谨,只偷偷的拿眼睛一会儿瞟程渊,一会儿盯洛鸣安。
至于洛鸣安,他一双脚不安分的在桌下踏来踏去,隔着两个席位,一直想找机会和吕娇话。
程渊倒是很处之坦然,他想和秋云聊一聊最近的生意。她不是一直担心他那批柑橘没处销,他想让她安心,可吕娇不停缠着秋云,简直完全把她霸占去。他只好远远的看着她,看她放下酒杯,双颊酡红,渐渐露出微醺的醉态,乌黑的眼睛中盈盈烛光闪烁,透出一种娇媚的美。他突然就舍不得打扰她这惊鸿一瞥的丽色。
程渊提着筷子,另一只手托住下巴,抬眼逡巡一圈,发现在座各位没人察觉她的美,就暗自低下头,像发现只有他一人知道的稀世珍宝,勾起嘴角偷乐。
宴席到一半还是出了岔子。
秋梦左右权衡半,最后直觉告诉她程渊实在高不可攀,打消接近他的念头,端起酒杯,向洛鸣安示好。
洛鸣安正烦闷的很,待了一晚上,吕娇连个眼色也不给他,只好有一杯没一杯的找江一流和程渊喝酒。到后来程渊不理他,只顾埋着头吃吃笑。反正他是瞧出来,这好哥们一门心思已经飞到秋云身上。而江一流和铁凝霜喝酒打擂台难分伯仲,晾他在一旁。他满肚子气无处发泄,干脆拿杜康撒气,把果子酒当不要钱似的灌。
“洛公子,来,我敬你一杯。”
秋梦手执青瓷杯近到洛鸣安身边,她来的正是时候,洛鸣安是来者不拒,托起酒杯豪迈的一饮而空,秋梦见他这么爽快,也羞答答的撩衣袖预备掩口饮下。
“你的我也一起喝了。”
洛鸣安摇摇晃晃的推了秋梦一把,抢过她手中酒杯,仰头饮下。然后抓起桌上的酒壶塞给秋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