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气转凉,正是添衣换装的季节,店里的存货却越来越少。
还得先从熟人下手,周老太决定主动去服她两个儿子。
周二爷和周三爷对老太太不敢放肆,却绝不松口,甚至反来挑拨她和秋云的关系,劝她放弃和秋云合作。
不清不楚的人,又不姓周,干嘛让外人把钱赚去。撺掇母亲骗出秋云的股份,早日将店铺吞并。
要不是受制于供货一事,周老太手里的拐杖可真不想留情面。
她周老太活了大半辈子,看人早不用眼睛,用的是心,就这两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东西,她敢打赌,是能为了利益把老娘卖饶白眼狼。
周老太由周管家扶着,在两个儿子假惺惺的挽留声中,毫无留恋从旧居愤然离去。
她前脚刚出门,还没走远,一个含笑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老太太,好久不见,身子骨可还好?”
周老太回头看来人,原来是雪月楼那日来店中闹事的女子。周老太留意她来的方向是周府,心中有气,只淡淡颔首。
女子久经风月,早就练就一身炉火纯青的应酬功夫,什么样的人没见过,怎会与周老太冷漠态度计较。
她笑着走上前,冲周老太福了福身子。
“我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只是钦佩老太太行事大气,忍不住心生亲近之意,您可以不受我的礼,但我的礼得做到,老太太是气度宏伟的长者,菩萨保佑,您老身子依旧健朗。这厢是我叨扰,即刻就走。”
听她话一片才诚意,周老太也不好再拿腔拿调。
“姑娘的哪里话,有劳姑娘惦记,是老太太为子孙事烦恼,心中郁闷结,并没有看轻姑娘的意思,礼数不周,还望姑娘海涵。”
“可别这样老太太,您老向我致歉那可是折我寿。老太太请千万放宽心,儿孙自有儿孙福,别人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只要您老身子骨安康,万事定会转顺。不过,到二爷,他虽是我的衣食父母,这话是我逾越。但我冷眼旁观,二爷属实有点不像话,是荒唐了些。”
那女子见周老太放下身段与她交谈,显得很高兴,竟把心窝子里的话往外掏。
周老太打量她,见她虽已不是豆蔻年华,但姿色上乘,气度沉稳,倒像个有主意的人。
“难得你蕙质兰心,我那儿子糊涂了几十岁,本以为为他娶房媳妇能收敛心性,谁知道我那儿媳妇也不争气,被二爷管教的服服帖帖,虽是正妻,全然没主见,形同虚设。”周老太叹口气,“我倒是想替他再谋一房,找个能成事的,拿捏他几分,好歹收起花花肠子,把心思放在生意上才是正道。”
女子是何等聪明之人,周老太稍微点拨,她眼睛霎时一亮,捂住嘴吃吃笑起来。
“要我老太太除了胸襟广阔,眼界也是一流,不是我等可比。要是老太太信得过我,往后二爷到我处来,我权当谢老太太当日手下留情之恩,把些正经话与二爷听,也规劝他几句,虽然人微言轻,多少能扇点耳旁风。”
周老太笑着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番,朝周管家侧头。
“这倒是个贴心可靠的姑娘。要是不嫌弃,姑娘请坐老身的车,我让车夫送你一趟。”
周管家闻言立刻将车帘掀开,恭敬迎二人。
“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女子跟着周老太上了车,周管家看看四周,见没人留意,催促车夫赶紧开车。
马车在道上跑起来,车厢里,两人开始交谈。
原来女子叫枫姑,幼时也是康人家的女儿,因为父母双双去世后,同乡的叔叔为了夺取家产竟狠心将侄女卖入青楼,才误入歧途。
“枫姑,怪我觉得你不同于俗常的青楼女子,很有几分见识,原来是读过书的。”
枫姑挟帕擦干眼角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