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十九(1 / 2)我女朋友是狐狸精首页

灶塘里的火后半夜就熄了,除了被窝里那点陈腐热气,整间屋子像个新鲜的冰窖。脸露在外边,张嘴就能呼出白气。我赖在被窝里不起来,看着墙上美女挂历慵懒出神。胡丽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掀被翻身下炕,一边梳头一边对我说:“好像你爸妈来了,我们快出去看看。”

她在睡衣外边松松垮垮地套上我的棉服,随手扎了把头发,光脚趿拉双大拖鞋,手揉着眼睛不住嘴打呵欠,以手遮口睡眼惺忪地拉开门,正看到我爸妈蹲在院当中围着头已开膛的死猪,情绪低落到谷底。

没烧开水,没有接血的盆,猪肚子上豁然的敞口没流多少血,赭黑色的猪下水堆在大盆里浸泡着脏血冒出腾腾热气,狗嗅到气味不停摇尾巴踱步,看到胡丽又发出极不友好的低吼。

我爸抬起沾满血的手拿根锈铁钉在阳光下仔细观瞧,那根铁钉看着很眼熟,大小很像我们钉在硅胶娃娃身上的那几根钉子。

我望着那根钉子,它狠狠地把我钉在原地,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逐渐蔓延在全身。

“你醒了?”我妈悒悒不乐的打招呼。

“你们昨晚没听到动静吗?”我爸不悦地问:“猪吃下铁钉肠穿肚烂痛死了。”

“什么时候?”我吃惊地问:“我们睡得时候还好好的,夜里也没听到狗叫,怎么就死了?”

篱笆墙外经过的人看到我家在杀猪,而且杀的这么隐秘都进到院子里凑热闹,人越聚越多都看着带黑血的猪肉感到惋惜。三婶的心肠好蹲下来翻看着说:“没事,又不是吃药死的,便宜点也就卖了。”

“这咋卖呦!”王寡妇鼻子里哼了声,斜眼瞧着地上的死猪肉。

“吃了钉子,又不是老鼠药,咋不能卖了?”我妈扭头就问。

“死猪肉啊,国家不让私屠滥宰,活的都不行,更别说这死的了。”王寡妇站那摇头晃尾地说,身体轻飘飘的来阵风就能吹走。

“这猪也快二百斤了,他家吃不完,”三婶为难地说:“街坊四邻买点难道也犯法了?”

“挖坑深埋。”张老杆显得见多识广。

“卖死猪肉要判刑的,那是犯了国法,谁买都不行。”他咂着牙花子美滋滋地说。

我妈听得两耳朵通红,转过头,脸上有几道手指抓挠留下的血迹,阳光照耀下有种刀即将出鞘的感觉。她望着张老杆,刀光闪亮几许就黯淡下来,回头望着盆里的肉大声说:“说卖了吗?说卖了吗?要你来多嘴……”

我爸本来是旁观的,他不屑于和王寡妇这样的女人计较。可他听到张老杆说的话就来气,站起来虎视着说:“你狗日的犯得国法还少?你干的那些事要给你捅出去,哪件也不比这判得少,你知道上山偷猎盗伐要判多少年?这些可都是重罪。”我爸抢进几步,两手同时捏起空拳,手里像是握着杆看不见枪逼近张老杆:“能把你毙了,毙了。”

张老杆正得意的卷叶子烟,陡然间见我爸龙行虎步的气势愤愤然向他冲过来,手一哆嗦纸卷里的烟沫就撒了一地,梗着脖子站会儿,话也不敢说转身就走了。

满院子的人都心满意足的散了,胡丽悄悄把我拉到一边鬼祟地说:“钉子看到了吗?”声音轻得连我妈都警觉起来,像是我俩有不可告人的事情瞒着他们。

我点头低声说:“是硅胶娃娃身上的钉子,没错吧?”

胡丽吸溜鼻子站着有些哆嗦,抱膀子跺脚连袜子都没穿,我妈看她这样心疼的说:“你快进去吧,别冻感冒了,我和你叔在这收拾就行。”然后吩咐我:“快把姑娘领进去,院子里多冷,以后容易做病。”

“没事。”胡丽走过去看,红鼻子红脸蛋眼泪汪汪的俯下身,我妈只好把身上的厚棉袄脱下来给她披上,埋怨她:“这有什么好看的,脏死了,回去躺会儿饭好了叫你们。”她盯着我爸手里的钉子,根本没听见,如果不是上面有污血相信她会抢在手里瞧。我爸把钉子递到她眼前说:“就是这东西,在胃里发现的,也不知道它怎么吃下去的。”然后抬头问我妈:“你昨晚喂食的时候没发现有钉子?”

我妈懊恼地摇头:“有也是怨你。家里钉子锤子都是你用,我从来没碰过,都是你的事。”

“没事。”胡丽说:“这些肉腌起来挂灶塘上熏,照样能吃。”

“你说的腊肉?”我妈为难地说:“味道是不错,可不会做啊。”

“把肉用盐腌两天挤干净血水,挂上熏干就行。”胡丽轻松的说:“只要在灶塘上搭个挂肉的架子就行。剩下的我来。”

我妈高兴得眉开眼笑:“没想到你手还挺巧,会做吃食——你家是南方的吧,东北人很少会做腊肉。”

胡丽摇头难为情的说:“网上看来的。”

我爸年轻的时候干过几年粗木匠,精细的家具打不了,搭个架子还是举重若轻。吃过早饭去仓房里翻腾半个钟头,挑了几根留之无用扔了可惜的木料抱回来,在外屋地踩着桌子敲打没多久就做出了让自己惊叹的杰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