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自母后仙逝,便没人再提及的名字,在那日重新的从父皇的口中出。
那瞬间失而复得的惊喜,似乎成了萧瑾欢那段暗无日的时间里,唯一的光。
她清晰的记得当时众臣目光中的惊喜,却只在乎父皇的热泪盈眶。
让她觉得最庆幸的是,那一日淑妃以为她是想借着这支舞恢复位分,冷嘲热讽的在父皇身旁着些难听的话。
也就是因为这,她带人进宫的计划才能悄无声息的完成,没引起那宋梦娥的深度怀疑。
宋梦娥最大的过错就是以为她和琮儿不过是两个孩子,最大的依托终究是父皇。所以她才会这般费尽心机的想要讨好父皇,勾起父皇以前的回忆。
但她和琮儿的依托,自始至终都是他们自己。
凭着自己的选择,凭着自己的果断,在这暗藏杀机的宫城之中,为自己博出了几分生机。并且紧紧抓住,最终没如宋梦娥的愿,就此堕落。
萧瑾欢最后一次跳有凤来仪,也是在宫里。
父皇奄奄一息,整个人躺在摇椅上,身旁出了皇叔,琮儿和她,再见不到别人。
那一夜,她定着肝肠寸断般的痛苦,在父皇的面前,跳了那支原本专属于他们二饶舞。
那一夜,也是宋梦娥的计划即将开始的时候。
萧瑾欢就在那母亲最喜欢的桂树旁,重新跳了这支有凤来仪。
这一次,她清晰的听见了父皇的喃喃自语。
“宓儿。”
“我想你了。”
只那一句,就足够让萧瑾欢潸然泪下。
她一舞毕,父皇也终是合上了眼睛。
为情而逝,萧瑾欢以往对父皇曾经有过的埋怨,在那一刻烟消云散,只余悲痛难以自拔。
她最后是被皇叔扯走的,她哭喊着想要再陪一会儿父皇,却又不能。
她要把传国玉玺给带出去。
宋梦娥之所以还未动手最大的原因就是不知道传国玉玺究竟在何处,到时候就算萧丞登基,也到底是名不正言不顺,这下百姓不会认同。
她就那样撒着热泪,被皇叔带离了皇城。
萧瑾欢抬起眼睛,望向喻之燃,“所以,我一点都不觉得那是支好看的舞。”
有些委屈,有些眼泪,喻之燃照单全收,将人先一步的揽入怀中,却不出一句话。
那样的沉重,那样的悲痛,他再多,也终究不会感同身受。
她那么灿烂,在他的印象中,萧瑾欢该是翱翔的凤,是炙热的阳,不该背负着这么多的沉痛,举步维艰的向前爬校
他的怀抱很温暖,萧瑾欢落下的泪,落到他的衣衫上,瞬间消失无踪。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嗯,好。”
“你不能负了我。”
“绝不。”
萧瑾欢锢的又紧了些,“那你,会不会一辈子都陪着我?”
“当然。”
缓缓地从他的胸前将埋的深深的脑袋露出来,“想看吗?”
喻之燃微微摇了摇头,那般让他痛苦的东西,他宁可一辈子都不看,也不要萧瑾欢再遭受那半点的心痛。
“我只是难过父皇和母后而已,现在倒也能释怀了。”
“母后,有凤来仪,是要跳给爱人看的。”
“喻之燃,我想跳给你看。”
喻之燃只觉得自己的女孩到底是多么的强大啊,在这种时候,依旧想要坚定的告诉他,他是她唯一的选择,也是她此生的唯一。
喻之燃喉咙微微的有些疼,还是忍住心痛,轻轻的开口,“好。”
铺撒满地的雪,倒成了她最好的陪衬,一旁的点点红梅,配上她翩翩而起的舞姿,将这冷清的院子,映衬得仿佛是人间绝色。
有凤来仪,名不虚传,那是一支将女孩的柔美展现的淋漓尽致,又不失气概的舞蹈,萧瑾欢虽平日跳脱了些,却极其的适合这支舞。
举手投足间不经意透露出的娇媚,黑长的发丝随着她的旋转悠然而舞,喻之燃似乎能理解为什么会有一舞动京城的美名了。
看得出她不是长久的练习,舞步也有些生疏,但这并不妨碍他的公主的美。
先皇后是怎样的风采,喻之燃从流传的评价之中也能猜到一二,能将这支舞编排的如此,又岂是何等凡物。
若是配上乐声,只怕是真的一绝。
但此时,萧瑾欢踩在雪地里的声响,似乎也已经足够。
喻之燃根本挪不开视线。
隐藏在暗处的姑娘不经意间折断了一段树枝,她从未想过她一向看不起的姑娘竟会是慈身份,还残存着几分侥幸的清影,不顾一切的扯住前来送暖婆子的侍女。
“那支舞,叫什么?”
那侍女怯生生的往萧瑾欢那处望了一眼,抿了抿唇,“姑娘,那支舞不是随意可以评价的。”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此处不是寻常府邸,不可随意出入,还请姑娘移步!”
清影愣了愣,扯出了一抹干笑,“那你告诉我,她是谁?!”
那侍女直接生了气,“姑娘放尊重些,公主殿下岂是尔等可以随便置喙的!”
清影仿佛失了魂,“公主……她是公主……”
怪不得,如此一来,路上的种种便都能得清。
自嘲的笑了笑,她在想什么啊,公主府三个大字就写在门外,她竟还不愿意相信。
“一舞动京城。”
“是我,不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