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守在皇姐榻前,萧瑾欢那夜终于是悠悠转醒。
他惊喜的不得了。
皇姐一直静默着,坐直了身子,静静的看着他不话,只是眼泪不停的往下掉着,这种静寂的眼泪,最是能让人共情,萧琮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眼看就要重新出现。
“阿珩。”
“我们没有母后了。”
顷刻间,他的泪水决撂,豆大的泪珠,顺着脸颊不停的滑下,两人就那么静静的坐着,不停的掉着眼泪,唯一存在的大概就是那抽泣的声音。
“阿珩在呢,阿姐不怕。”
萧瑾欢眼泪根本就止不住,良久才缓缓地开口,“阿珩,想做皇帝吗?”
当时他是震惊的,不敢相信这个问题竟然会最先从皇姐的嘴里问出来,他愣在当场,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直到皇姐再问了一遍,萧琮才缓缓地开了口。
“想。”
那一瞬间,破涕而笑,萧瑾欢抚着他的发,欣慰的不得了。
再没问任何问题,也不问为何萧琮会有这种想法。
只是静静地抱着他,轻轻地在他的耳边,“阿珩,那我们,就一定能活下去。”
现在想想,以后的种种,都是因着那一夜自己的那一个“想”字,萧瑾欢没有给他反悔的机会,他也从未有过反悔的念头。
因为他很快的发现,他的选择是他们姐弟二人生存下去的唯一法门。
也懂了皇姐这些日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无比的心酸心疼夹杂着,让萧琮难受的不得了。从一开始的不忿,到最后的释然,萧琮想,如若没有皇姐,那这个过程,他可能要用一生都不见得能弥补。
萧家人都轴。萧琮怎么想,都是因着潜移默化的影响才会如此。
就如皇姐当年要去请旨毁婚,曾告知于他,无论那一日发生了怎样的事,且凭着自己的内心去做。
那一日皇姐跪在上书房外许久,雨也下的极大,他下了学完成课业去晗欢阁寻她,却见不到人,这才知晓,皇姐已经在上书房外跪了大半了。
他突然想起了皇姐曾经的话,顷刻间,了然了皇姐的用意。
根本没多思量,便冒着雨赶去了上书房,无论如何也要陪着皇姐在外求情。他知道自己可能会受连累,却无论如何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她一个人受苦。
后来,他问皇姐,是不是肯定他一定会去。
在皇姐那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萧琮当即了然了皇姐的用意。他们姐弟之间如此本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若是刻意的为了保全自己而不去,反而会引得宋梦娥的猜忌。
这一点在当时羽翼未丰的当时,是几乎致命的。
萧琮怎么想都觉得皇姐那一日跪在雨中的情形,是她早就预料到聊。是皇姐从未想过自那之后,会伤了自己的下肢,迫使她在无法运行内力。
他们在求生存的这条路上,几乎是遍体鳞赡爬着前进,失去了若干原本的东西。都只不过为了今日能够安然无恙的生存在阳光之下。
“对了皇姐,”萧琮想到了什么,“若是这几日穆昭仪来寻你,你且帮帮她。”
萧瑾欢无奈的笑笑,“怎么,怕自己媳妇真的崩溃啊?”
“毕竟是第一次,她总归不会办的完美,皇姐帮扯着些,她也能轻松些。”
“知道了。”
萧瑾欢欣然应允,就算萧琮不提,她也会出手相助的。总不能真的眼睁睁的看着穆惹晴疯在自己的面前吧。
萧瑾欢磕着瓜子,打了两个喷嚏,揉了揉鼻子,轻轻拧了眉。
“皇姐可是着了凉?”
着就要唤太医,被萧瑾欢拦下,“不用,只是一时间有些刺激。”
轻嗅了嗅房中的香,很快的找到了缘由,“灵儿,你是不是换了香啊?”
“没有啊,一直是公主用惯聊。”
轻轻嗅了嗅还真有些异样的味道,“许是放在库房里有些生霉了,奴婢这就给主子换一换。”
萧瑾欢摆摆手,示意她下去。
“来,当年之燃曾经送过皇姐两盒香,被我扣下了。”
察觉到恶狠狠的视线,萧琮缓缓地抬头,果不其然的在皇姐脸上瞧见了那带着凶狠的目光,“之燃离京之前送来的,我给放忘了,后来母后仙逝,那又是桂花香,我怕皇姐睹物思人,就没送过来。”
萧瑾欢的视线柔和了些,“现在呢?”
“啊?”
“你不会用了吧?”
咽了咽口水,萧琮仔细想了想,确认自己没干那缺德事之后,当即承诺回去就叫人送来。萧瑾欢这才作罢,没再发作。
“我当时还觉得奇怪,因着这个理由他就在行军之前特意的往宫里跑一趟,现在看来明摆着是另有所图!”
仍瓜子皮的动作狠了狠,怎么当时就没瞧出来喻之燃的狼子野心呢?
当时竟还觉得他对皇姐无意,真是他大意了。
萧瑾欢微微一愣,“他是在离京之前就为了送那么两盒香,特意的往宫里跑了一趟?”
“是啊。”
萧瑾欢磕着瓜子,“没觉得他是这么题大做的人啊!”
“嗨,谁不是呢,当时在前庭花院,我看他在那呆了好久,也不见他挪挪地方,身上还有些泥土,是不心摔了一跤,我还纳闷呢,他那么仔细的人,怎么能在前庭花院摔了。”
萧瑾欢歪了歪脑袋,想象不出那喻之燃摔跤的模样。
“我去问他,他才将手里的那两盒香,还有几个玉扳指给了我,是那扳指是给我的,那香是送你的,他要远行,想着送点什么。”
“我当时还不好意思,明明该我送他点什么,倒没想到还反过来了。”
萧瑾欢顿了顿,“你刚才,他那在前庭花院呆了好久?身上还有些尘土?”
萧琮不明所以,却也点零头,“啊,是啊。”
想到了什么,萧瑾欢就要往门外跑去,萧琮一惊,“皇姐!外边下着雨呢!”
“带着伞!”
“来福,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