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蔓延开四肢百骸,苏锦是被无处不在的疼痛唤醒的,醒来的时候,全身酸软无法动弹,只能勉强睁着眼看着顶上各类花卉的浮雕。
思考的能力也被疼痛阻塞了一般,她用了很长时间,才想起来她刚刚经历了什么,才开始奇怪自己纠结在什么地方。
“醒了?”
苏锦闻到一阵芬芳的梅花香气,很是怡人。她眨眨眼睛,张开嘴想要回应,喉间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点响声都发不出来。
女子娇媚的面孔在她眼前放大,黑眸里满是戾气:“你这女人,差点把我家淹了你知道吗?”
苏锦吃力地摇了摇头。
她连自己在哪里都不知道,怎么可能把别人家……
她瞪大了眼睛,惶恐地看着女人。
她是被人抓住了吗?
“别害怕啊。”女子勾了勾嘴唇,手指划过她的脸颊:“苏锦,我知道你经历了什么,很疼对不对?”
苏锦哀哀地看她一眼:“你……是……”
这个女人到底是谁……
“我来救你,帮你报仇,好不好?”
女子托着她的后背将她扶起,垂泪道:“苏锦,你想想,那些伤害过你的人,他们那么可恨。”
“你难道一点也不想——杀了他们吗?”
苏锦看着女子的红唇缓缓开合,杀字从她嘴中吐出的时候,苏锦所有的恨意顷刻之间翻涌如浪,将她的理智淹没。
女子眼中映出苏锦充斥着恨意的神色,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安慰道:“不着急,我们把身子养好了,养精蓄锐,我教你,怎么报仇最痛苦。”
苏锦慢慢知道,这里是一处前朝贪官的陵墓,女子叫梅雅月,是制作陵墓机关的工匠的女儿,也是因为一些不得已的事情才躲到这里来的。
梅雅月的医术十分精湛,在她的治疗下,苏锦的伤在短时间内就恢复得差不多了,不过底子还是很虚弱,需长期调养。
这段时间内,梅雅月将陵墓里到处的机关构造讲了清楚,并再三叮嘱苏锦要记牢。
苏锦不知道原因,但还是听从了。
某天,梅雅月穿着一身月白的梅纹锦袍,手抱着一件披风来她的房间找她。
也不算房间,只是空了的一间墓室,苏锦已经很久都没见过阳光了,久到她不知道时光流逝季节变迁。
“我要走了。”梅雅月将披风放在桌上,从腰间抽出别在上面的丝带:“在走之前,我要再帮你最后一把。”
梅雅月将她的计划和盘托出时,苏锦对这件事的可行性持怀疑态度。
“他们能为了神杀你,照样也可以为了神杀任何别的人。”梅雅月将长发撩到肩上,松松垮垮地系了个结,解释道:“而且,凭你只身一人,你能做什么呢?”
她压下身子,俯视着苏锦。
“我一直在等一个契机,现在契机到了。”
“你这么犹豫,是不想报仇了吗?”
苏锦的指甲用力从桌上抠过,指甲里满是黑棕色的木漆。
她仰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梅雅月,道:“想!”
她无时无刻不想报仇。
入夏以来,义城的雨就没停过。
靠天吃饭的人家,拜佛的拜佛,烧香的烧香,但无济于事。
某个雨夜里,一个穿着怪异,厚粉敷面的女子敲开了魏家庄的门。
“你说你是什么?”魏老太坐在中堂的高座上,俯视着这个怪异无比的女人:“河神的使者?”
祭司的声音如锦缎柔和动人:“老夫人,河神大人这些年一直在庇佑义城,但近年来义城人的心不诚了,河神大人动了怒,但仍存怜悯之心,叫我下来劝你们,只要每年以活人祭祀,他便教义城年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魏老太想起些什么来,意味悠长地看着这位祭司,许久才道:“那你为何,来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