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母亲将合欢散强行塞到自己的手里,苏灵兮几乎吓得肝胆俱裂,一直摇头,“娘亲,我不行的,我害怕。”
“你爹爹他最好面子,那蹄子又是她最爱的嫡女,家中若是出了这样的丑事,你说你爹爹他会怎么做?”冯姨娘旁敲侧击地点拨道。
“若真出了这样的事,爹爹定然舍不得乱棍打死,而是会将她许配给裴世子。可那相国夫人也不是好糊弄的,说不定到时候连一个妾室也不如呢,”苏灵兮细想了想,笑逐颜开道,“这样一来,裴世子定会对我感恩戴德。再者便是晋王殿下一心想帮,也是无能为力啊。长安城内谁不知道,她是铁了心地跟定裴世子,那些嚼舌根的只会以为是她一厢情愿,投欢送抱呢,况且男女之事,谁又说得清楚呢?”
冯姨娘满意地点点头,夸赞道,“总算是机灵了一点,也不枉费娘亲一番苦心啊!”
*
正厅的闹剧,也已经传到了苏木槿的耳朵里头,彼时她手中捧着书卷,瞧得津津有味。
茯苓从外头气呼呼地走了进来,见她这副模样,苏木槿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且不论她这副样子像极了怨妇,细看更像只受了气的鹌鹑,一张小嘴巴,撅得老高老高。
“小姐,您还有心思这里笑呢?”茯苓气急败坏,声音颇为无奈道,“您是没看到,老爷才用家法惩戒了她几下,那冯姨娘就跟发了疯似的,跑了上来,拦住了老爷。当时老爷气在头上,就往冯姨娘的背上打了过去,没想到才第二下,冯姨娘就被打得吐血昏了过去。奴婢先前犯错时,也是挨过打的,不过是些皮肉之苦,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这分明就是有诈啊!”
其实茯苓不说,她心里也十分清楚,冯姨娘向来心机深沉,许多时候皆不动声色,上一回更是亲手教训了这个宝贝女儿。可今时不同往日,出手教训她们的是爹爹。冯姨娘敛尽锋芒,在府中隐忍了这么些年,如此自乱阵脚,只会是因为她心底的最后一点信念崩塌了。
“好了,”她放下书卷,柔声道,“我突然想吃梅花糕了,可还有?”
茯苓轻轻点头,见小姐神情自若,便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去取梅花糕。
倒春寒总是猝不及防,才歇下的春雨,又淅淅沥沥落了下来,夹杂着凛冽的东风,冷到了骨子里。用过晚膳之后,苏木槿小小的身躯,蜷缩在柔软的锦衾之中,听着雨滴落在小青瓦上,伴着屋子内的暖香,安安稳稳,一梦到了天亮。
经过漫长的一夜,她觉得脚上的伤已经好转了不少,望着满园春色,想着出去散散步,偏又想起大夫的叮嘱,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又落寞地收了回去。
在榻上粗粗用过早膳之后,才捧起书卷,只听见茯苓从外头匆匆奔走进来,笑容满面道,“小姐,十四皇子来了。”
苏木槿有些诧异,连忙下了榻,还未走到门口,十四皇子谢琛的脚步声已经到了。
十四皇子年纪还小,尚未到弱冠之年,跟随他的母亲舒妃居住在明华宫内,与谢珩感情颇深。后来谢珩分了府邸成了晋王,而谢琛用探望皇兄这个借口,时常溜出宫去,在晋王府一待就是好几日。他年纪小,又是个爽快性子,且不拘于礼数,故此闯进来的时候,好几个下人也没能将他拦住。
苏木槿依稀记得,前一世的时候,十四皇子因为裴彧的事,一直不待见自己,当然这一切,都是为了他的皇兄谢珩,可谓是兄弟情深。
还没来得及行礼,十四皇子就将藏在身后的东西递到她的面前,仰起青涩稚嫩的脸庞,轻挑眉梢,“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拿着吧。”
她忙双手接过,定眼一看,却是只金提钩鸟笼,笼内一只高冠鹦鹉,双爪紧紧地抓住笼架,俏皮灵动,惹人喜爱。
“十四皇子这是?”她看着鸟笼,一头雾水。
十四皇子看了看她的神情,想起昨日谢珩风尘仆仆赶来鹦鹉园时的情形,便觉得好笑。说什么公务繁忙,外头买的小畜生没时间□□,还不如到寻只现成的。讨女儿家欢心这样的事,谢珩可没少言传身教。
今日一见,才算恍然大悟,原是担心她在屋子里闷得慌,故此寻了只鸟儿来,解解闷。可为何自己不送,偏叫他送,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想到此处,十四皇子也并未发话,而是轻轻吹了几下口哨。只见笼子里的那对鹦鹉听了哨响之后,眨了眨黑亮的小眼睛,连着唤了三声,“槿儿,槿儿,槿儿。”
苏木槿听闻,默默地低下头去,看着笼子里的鹦鹉,脸庞微微泛红。
十四皇子冷冷笑了一声,语气令耐人寻味,“皇兄可真是对你一往情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