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墨穿戴周正,却再没望过容华,只冷冷的说道:“本来要携你去见见县丞,可你醉酒贪睡,甚是失仪,就不去贻笑大方了。”
容华听他说要去见县丞,心中一急,忙滚去床边,伸手拉了许墨的衣襟:“王爷且等等我,我立时起身,绝不会误事。”
许墨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被拉着的衣襟,容华拉得紧,手上都扯得没了血色。
“县丞是冯府的女婿,或可为一用,本王去见就是。至于你,今夜就去荷塘中赏月吧。”
她那没有血色的手上,有几个青紫的痕迹,瞧着那几个青紫,许墨终究心软了些。
“赏月?”
容华有些疑惑,皱了皱眉,不明所以。
“冯山月最喜荷,也爱赏月。今夜月圆,她必去西塘深处赏荷赏月。”
许墨蹲下身,掰开了容华的手,为她轻揉了揉,见她如梦初醒,又点拨了几句:“冯山月表面谦恭,处事却滴水不漏,实在不容小觑。”
容华听许墨算得上夸赞冯山月,完全看不出初时对冯山月的轻慢,大吃一惊。
许墨也瞧见了她的吃惊,他站起身,勾了勾嘴角:“不是本王助你,你又怎会和冯山月相识一场?”
“公主,凡事不可一概而论,亦不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那大抵会输得一败涂地。”
容华听得这话,心中发寒发凉,大暑的天,冷汗倒起了一身。
许墨这人太可怕了,他早早就知道了一切,也早就把泉州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
他了解自己的脾性不足为奇,可他却连素未谋面的冯山月也琢磨得通通透透,所以甫一见面,就几次出言为难冯山月。
许墨与她,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关键她还毫不知情。
容华愣愣的,摊在了床上,许墨也不恼她,只说道:“西塘的南边,有几只小船,是冯府备用的。我知你会撑船,去藕花深处赏赏月吧。”
“我晓得了。”
容华闷闷的,有股子郁气散不开,说出来的语调懒懒的,却不知怎么的,倒讨了许墨的欢喜,竟令他笑着出去了。
今日暑气盛,路上都被蒸得热气腾腾,蝉鸣嘈杂,惹得人心烦。
江流石领了命,紧随着许墨,见不到容华,自然是极烦躁的。
偏偏那县丞喜好美色,虽震慑于许墨之威,不敢明目张胆,但却不时拿了小眼来觑江流石。
江流石恨得牙疼,却不能发作,只能强忍着。
许墨只当不知,只与那县丞谈着正事,又有意无意的提起赈灾之事。
那县丞原来只是个穷酸书生,屡试不中,要不是攀上冯府,买了个监生,又捐了个官,哪里能吃上官粮呢?
所以,那县丞在冯家并无实权,就算他有心攀附许墨,也有心无力。
因此许墨与他谈赈灾的事,只敢唯唯诺诺的答着,还贪色之心不改,不时偷看江流石几眼。
好容易熬到晚上,天气清凉了些,许墨才慢腾腾的回冯府。
江流石归心似箭,奈何许墨走得慢,还走走停停,赏些景,实在急煞了江流石。
容华白日里只管昏睡,到了夜里,推窗望月,果然好大一轮月,把天地都照得透亮,美轮美奂如一场梦。
她只把发梳顺,披散着,又特意披了纱,穿了轻巧的绣鞋,悄悄向西塘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