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花落尽,池畔的杨柳新叶从嫩黄变成青绿,宫人将薄薄的春衫褪了,换上了更加轻薄飘逸的夏裳。
已至暮春了。
江夏王府宾客盈门,仆从在夫人娘子们的谈笑声中来来去去,忙碌极了。
同江夏王妃一起迎客的,不是她惯常带在身边的李荣合,亦非是在人前珍之爱之的李蕙仙,而是府上另一位姬妾之女,李茵瑷。
李茵瑷和她那两位姐姐不大相似,没有李蕙仙静若幽兰的气质,也没有李荣合张扬跋扈的神采,反倒瞧着有些怯懦。
江夏王妃原也不想带着这么个娘子出来与人交际,只是今日是李蕙仙的及笄礼,作为主角,自不得闲,而她放在心尖尖上的李荣合,也因为要做笄礼上的赞者,不能跟在她身边。
她无人可选,只好带上李茵瑷了。
有仆从在她耳边低声说着什么,江夏王妃心中一动,笑着对方才正在交谈的夫人说:“常山和曲阳来了,我带着茵瑷去门口迎一迎,你们自便。”
夫人们也知不好耽搁,直说“不用劳烦,且忙去”。
江夏王妃的步子有些快,到府门时,突然停了步子。李茵瑷吃力的跟在她后头,见她停了脚步,也就站在她后头不走了。
她悄悄抬头看了一会儿,没见着她名义上的姑姑和堂妹,心里有些疑惑。
一位穿金戴银打扮有些俗气的妇人谄笑着走上前来,朝江夏王妃福身一礼,道:“妾身见过王妃,王妃安好。”
李茵瑷生母卑贱,也没像李蕙仙李荣合一样得个县主的封号,因着江夏王的漠视,王妃的冷待,在府中的日子并不好过。
这样的日子过久了,便养成了一副怯懦敏感的性子,此时她便敏锐感觉到面前嫡母的情绪有了些许变化。
她疑惑着谁能叫江夏王妃心情不佳,便飞快的抬眼又看了看,见那妇人确实是个生面孔,心中疑团更甚。
“免礼。”
妇人推了推身旁的两个孩子,“阿祺,阿礽,快给王妃见礼。”
江夏王妃冷眼扫过面前的两个孩子,不咸不淡道:“行礼就不必了,不知是哪家的家眷?”
妇人忙不迭道:“妾身是靖国公府上的。”
来人正是楚二太太和她的两个儿子。
江夏王妃“嗯”了一声,无视她的热络态度,目光落在两个孩子身上。
“不知哪位是楚大郎君?”江夏王妃问道。
楚二太太没想到江夏王妃会问起楚祎,一时有些讪讪,道:“回王妃的话,阿祎不在其中。”
江夏王妃瞥向她,问道:“怎么不一道来?我还想见见呢。”
楚二太太最厌恶与二房有利益之争的楚祎,江夏王妃忽视他的两个儿子,却表露出对楚祎的好感,实在戳她的心。
只是对面的人是她惹不起也不敢惹的江夏王妃,楚二太太再不忿也得按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