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陌染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落后他们两三步的距离,连忙提起裙摆追了上去。
正经情况下,寒安香不论身份再怎么尊贵,也是妾室,理应站在后方,可是花厅中的所有人都对此时的站位保持缄默,似乎并未注意到。
当然,也由不得那些下人多言,堂上坐着的,一个是战功赫赫的大将军,一个是当朝君上最信赖的长公主,哪个不要命的才会去触这个眉头。
齐陌染其实总感觉,许多事冥冥之中都是有定数的。
虽然系统说她可以选择留在这里,也可以选择随时回家,但像此刻这样,时不时地发呆怔愣,不分场合地那种灵魂出窍之感,却是出现的越来越多。
她怕自己真要回家的时候,不受自己的控制。
“公主是不愿给老身敬茶吗?”
齐陌染胳膊一疼,回过神来,只听到长公主这最后一句话。
她这才抬头看向周遭,寒安香已经站在本应由她站的位置,与皇甫北辰一道敬过茶了,此时只有她孤零零一个人,旁边有泉敏端着托盘,托盘上安静地立着一盏茶水。
她扯出笑来,端起茶盏跪了下去,却是直接跪到了地上,膝盖咯得生疼,前面两人的蒲垫因着起身已经收了起来,可她面前却是空无一物。
但她却一点儿不满都未显露,只是将茶盏举过头顶,递到寒姜面前,缓缓道:“婆婆请用茶。”
“嗯。”寒姜淡淡应了一声,结果茶盏,打开盖子浮了浮沫,又随手撂下了。
这放在旁人家里,定然是婆婆对媳妇有意见或是不满。
不过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即便有了不满,也不能在此时表露,否则传扬出去,难免落得个恶婆婆的名声。
因而她放下茶盏的第一件事,就是虚虚抬了抬手,状似才发现,“怎么也不知给公主推下垫个蒲垫,若是跪坏了你们有几个脑袋能担得起这个责任?”
一句厉声呵斥,周围的下人们匆忙跪下。
这个当家主母一年到头鲜少会有几天在家,然而一旦回来,就是鸡飞狗跳,弄得人心惶惶,无不夹着尾巴做人。
寒姜这一句话,看似是为了齐陌染打抱不平,因此才斥责下人,然而下人们又不是傻子,这么多年来她的所作所为都被人看在眼里,谁又能哄弄得了谁呢?
齐陌染总不能看着这么一屋子的人跪倒一片,抿了抿唇。才道:“婆母,儿媳不累,您就绕过他们吧。”
寒姜随意地掀起眼皮觑她一眼,这才慢吞吞地示意泉敏去扶她,又状似苦口婆心地道:“你啊,就是太善良,若是这般管家,怎么能震慑住下人?”
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又道:“不过还好,香儿自幼跟着我,这些家宅里的门道,她多清楚,到时管家之事交给她,你们也都可放心。”
听她这意思,竟是三言两语间,夺去了本应当家主母掌管的管家之权。
他们已经另辟府宅,没想到到头来还要被人约束。
呵,真是可笑至极!
寒安香却是开心得很,一副不相信的模样,回头问皇甫北辰,“官人,这是真的吗?”
皇甫北辰垂下眼睫,右手握拳放在唇边抵住,咳了两声,才轻轻地给出一个字,“嗯。”
那一刻,齐陌染才惊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旁观者,旁观着所有事情的发生,越想融入,越像其中之人,挣扎良久,难离其境。
寒姜似乎是对今日的情形甚是满意,又同皇甫泽嘱咐了几句,便放他们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