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板起脸道：“若是带你回去，家中娘子要哭的。”

我不悦地推开他，“那行吧，慢走，不送了。”

他却把我揽入怀中，“我不走，我要向你讨一个来世的。”他轻轻拍着我的背，像是在自言自语，又像是在问我，“你说人究竟有没有来世呢。”

我不假思索道：“有的。”

他道：“有吗？”

我重复：“有的。”

倒不是我背叛组织搞起了封建迷信，我是真的在想，如果有一天，我回去了，要是还能遇上他，那该多好。我继续做我的小公务员，他可以是一个医生，或者教师，或者律师……他这么喜欢打仗，当个兵哥哥也行啊，这一世开疆扩土，下一世保卫祖国。到那时候，我们要么是在图书馆遇见，要么是在咖啡厅，博物馆、歌剧院……我穿着碎花的小裙子，没有带伞下起了小雨，而他就撑着伞向我走过来，停在我的身旁……

他轻轻道：“那说好了，你欠我一个来世。”

我的声音有点哽咽：“好……好啊……”

这一世的所有遗憾，我们以后都一一补回来好不好。

他摸摸我的脸当作安慰，“今后一段时日又要阿娇忙了。”

我道：“忙就忙呗，只要你别到处去‘欠来世’就行。不然，我保证你永远都找不到我。”

……

时隔一个月，平阳长公主再次进了宫，和以往唯一不同的，就是她手中抱了一个两个月大的婴儿。

未央宫里久违地响起了孩子的哭闹声。太后欢喜地合不拢嘴，抱着婴儿就要回库房亲自给他挑礼物。

刘莹坐在我对面，又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接受着众人都祝贺，说得最多的话就是“我们襄儿”。

我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能迅速调整好自己的心态，迅速完成从一个满脸怨怼的女人到洋溢着母爱的母亲的转变。

我静静地陪她坐着，直到前来拜见的人散尽。我道：“看来你想得很透彻啊。”

她笑道：“是你分析得好。若换作是我，我恐怕要折腾好久的。”

我道：“你回去以后怎么处置的？”

“当然是，接纳那个孩子，归入我的名下，以后他就是大汉长公主的儿子。至于那个女人……”

她缓缓端起茶水，轻蔑一笑，“我同意曹寿纳她入了府，她整天在我面前端茶递水，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唯恐我有半分不满，把气撒到她孩子身上，也或者是想暗中收集我虐待襄儿的证据。真是蠢啊，蠢到以为别人同她一样蠢。以后就连她的孩子都要唤我一声母亲，而只能喊她自己姨娘。曹寿更是处处陪小心，十分的温柔妥帖，想想就无比痛快。”她瞄了我一眼，“你说的不错，每个人都属于自己，只有自己才是自己最强大的支撑，我原谅这个孩子，但是这一生都不会原谅他的父母。”

刘莹回宫并没有住下，日头偏斜就回了府。她如今可是重燃了一身斗志，必然不能让敌人有半分趁虚而入的机会。

刚回到椒房殿就被告知画师们画好了待选女子的画像，已经全部装裱好送来了。

我望着案上堆了两三层的画卷，顿时觉得头大。还是早点看完早点轻松吧，越拖反而越烦。

安歌展开了几幅画像瞄了一眼瘪嘴道：“娘娘，您一定要好好挑选，可千万别选些长得妖里妖气的狐狸精到宫里来。”

我凑过去一看哭笑不得，“什么嘛……这明明都画得一模一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