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余啊,抵挡时代的车轮,肯定会被碾的粉碎”,李锋芒指了指旁边的墙,你就是粉刷了一下罢了,这就叫重新装修啊?我不是不帮你,这么多年我们相处成了朋友,但不对的事情我肯定是不做的。
有些垂头丧气,小余站起来说我去给你做面吧。
摆手,李锋芒说你坐下,“小余啊,你干了二十年这个,按道理说有些积蓄,我的建议是趁早赶紧想新的铺面,真正装修下,你的店回头客这么多,肯定能闻香识味跟你搬家的”。
“这样吧”,李锋芒拿出手机:这条街不考虑了,咱都熟悉,这里拆了就没个合适地方了,报社后面那条街有个海鲜大排档你知道吧,老板是我朋友,我给她说一声,看她店旁边的房子能不能租给你。
小余忙不地点头说好,我听李总的,头脑发热也是真没办法了。
拨给雷晓静,很快接起来,第一句也是:李锋芒啊,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肯定不能说“你不至于怎么想念我”,只是笑笑说刚到龙脊,雷总啊,我先说个小事情你再说你的事情,好不好?
他突然想起雷晓静在跟甄青梅合作,有些后悔打这个电话,但已经接通,于是说了租房子的事情,雷晓静说没问题,我这里卖海鲜不做面,他要弄好了就是互补。那个门面本来是个超市,经营不善且卖酒水还影响我收入,正琢磨租出去呢,你让他明天上午十点到店里跟我谈。
说了声谢谢,然后扭头对小余说搞定了,明天上午十点你过去找雷总谈,能去做面了吧?
很是开心说可以可以,我去给你做的好吃点,小余心里也很明白,这个所谓对抗不管输赢都是输,人家围住挡板他就没法做生意了。
雷晓静说还是现场办公啊?李总编啊,我能说了吗?
“你说吧”。
心想听听情况再做打算,但实在是厌恶这擦屁股的事情,尤其是甄青梅在临江弄得一团糟。
果然是说甄青梅的合作,雷晓静很简单几句说完,意思就是这甄青梅进去了,我临江的店该怎么办,青山县是青山大酒店的顶层,临江市是合租的一个门面。
想了想,李锋芒说你想问我什么?
雷晓静说问你接下来该怎么办啊?
笑了笑说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啊。
雷晓静说我不跟你开玩笑,火烧眉毛呢,明天下午就得去临江处理这些问题,头疼死了,这两个店我可投了几百万呢。
李锋芒说我没开玩笑,青山大酒店又不拆,不管接下来谁接盘,你只是租房继续干你海鲜店,无非是房租的商谈,对不对?至于临江的另外一家店,肯定也是这么个事儿吧。
那边沉默了下才说理是这么个理,但操作起来很复杂,我都被约谈了,你说这么青梅怎么这么大胆子啊?
不想聊这个,李锋芒随即说晓静啊,我刚回来,吃口面回去看儿子了,有事再通话啊。
“好吧”,雷晓静说了句“有事你得帮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然后就挂了。
苦笑,想这些商人真就是无孔不入,等小余端过来面,赶紧嘱咐了一句:记住口头上的许诺不管用,合同才受法律保护,签的时候要找律师帮你看看。
这面没吃西餐不舒服时候想象的那么好,但还是熟悉的滋味,也许很多思念便是如此,不见如百爪挠心,总算见了便老调重弹烦到不至于烦,但亲也没那么亲热。
回到父亲那边,给每个人都拿出礼物,姥爷都没表现出大喜,毕竟这么多年他在外忙,老人家在雕凹村一年年都很少见,这次就是走得远了点罢了。
刚过十三岁就读了高中,儿子是优秀的,往往优秀的孩子就内敛,所以就是看到李锋芒进门抱了抱他的腿,而后就拿着礼物进屋写作业了。
中西方差别很大,李锋芒觉着自己刚习惯英式拥抱,现在又得回归中式含蓄,相视一笑便代表一起。
包括自己的妻子,一直沉默,等都姥爷说完公公说,公公说完儿子说,儿子说完才深情看丈夫一眼:你瘦了。估计时差没倒过来吧,今晚早点睡,我去上夜班了,这是请假跑回来的。
但河右晚报社却表现出超常的迫切,也就刚回家,章漂电话打了过来,李锋芒第三次听到“终于把你盼回来了”。
他倒是不拐弯:今晚好好休息,明天上午睡起来到单位商量下,估计这次晚报当被告开庭,得你去。
模棱两可嗯了声,随即李锋芒说明天见了说吧,那边说不打扰了,好好陪家人,挂了啊。
手机还举在耳边没放下,又响了,黄长河急促的声音传过来:李总啊,你在哪儿,我得给你聊聊,晚报这是要逼死我啊!
冷冷的说了句:我再倒时差,有啥明天说。
随即粗暴地关了手机,再扭头看父亲担心地看着他,赶紧挤出笑:爸,我想喝杯您泡的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