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立眼看误会越来越深,自己又说不出来所以然,只能拿起桌子上的一张纸剪着。
绣春刚开始不明所以,不过随着严立的专注,也明白他并没有要加害阿娇的意思,也就放下戒备,探究的看着严立手中的物什。
绣春的目光被严立手中的动作吸引,没一会儿那张纸就变成了一个小狗的模样。
严立将剪好的小狗递给绣春:“绣春姐姐,这个送给你,求你别哭了……”
绣春接过惊喜的看着剪纸,嘴角忍不住勾了起来,就连刚才为什么哭似乎也忘了,但看到严立也在含笑看自己,自尊心作祟又恶狠狠的瞪了严立一眼:“哼,一只破狗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严立委屈的低下了头,没敢在吱声。
虽然嘴上说着狠话,但是对小狗爱不释手的程度还是出卖了她,把玩了一小会儿看着阿娇也在看,连忙将小纸狗奉了上去。
小纸狗活灵活现,阿娇看了忍不住夸赞着严立:“严立,你的手真是巧。”
听见阿娇的肯定,严立像吃了蜜一般面露喜色,可看着绣春瞪着自己,立马又低下头恭敬回道:“娘娘的夸赞奴婢不敢当。”
阿娇淡淡笑着不可置否,举了举小纸狗,看了一眼眼馋的绣春阿娇扑哧一笑:“我看着你挺像它的。”
绣春:“应当是它像奴婢才对!”
绣春脱口而出的话倒是没感觉什么不妥,等到阿娇和严立都难掩喜色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
“好啊娘娘!您竟然这么打趣奴婢!”
绣春作势要从阿娇手里夺过来,却被阿娇一个旋身绕到了石桌的另一边,小女儿心态上来,也不如平常的庄重,反而朝着绣春扬了扬手中的战利品。
“绣春说归说,可不要动手,你这么像这小狗,我可要好好留……留着!”阿娇笑的肚子有些岔气,不过还是牢牢看着手中的小纸狗。
严立看着在一旁打闹的二人,恍然大悟般又拿起剪刀开始剪着。
主仆二人听见剪刀声都停下了脚步,专心看着严立剪,十分期待他又能带来一些不一样的惊喜。
过了好大一会儿严立将剪刀放下,将纸张展开奉了上去。
“这个是奴婢献给娘娘的。”
这次严立剪的是匹纸马,比起那些拘束在马圈的马,那马如活物一般,四蹄腾空、鬃毛飞扬,像在广阔的天地间自由自在的奔驰,而那昂首嘶鸣的动作让阿娇仿佛身临其境。
阿娇轻笑:“严立,你这马倒是与平常见得的不同。”
严立看着阿娇喜欢,眼神中也洋溢着向往:“奴婢从小在西北长大,那边的马都是成群成群的,也不用套鞍拘束它,随他肆意驰骋,奔驰起来若苍鹰欻起,昂首嘶鸣起来是十分敞亮豪气,就连带起灰尘都是一道美丽的景色!”
阿娇又笑了笑,看着严立一脸向往的表情,问道:“那为何不在那继续在家乡待着?”
严立脸色忽变,似乎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失落的垂眸:“那年冬天,匈奴掠夺过冬的物资,奴婢家中被洗劫一空,父母皆被匈奴……匈奴杀了,家中就剩下一个弟弟,带着他颠沛流离到了长安,遇到了个好心的贵人给了我们兄弟二人一些银钱,可后面阿弟病了又把钱都花光了,再后来活不下去了奴婢就入了宫……”
严立的凄惨身世让绣春又忍不住唏嘘,她家中也是长安的清白人家,因为活不下去了才被父母卖进了长公主府。
阿娇听闻也红了眼眶,她虽然从小衣食无忧,重活一世可并不是不知道人间疾苦,对于严立也不禁怜悯。
“那你弟弟如何了?”
“自从奴婢进了宫,虽然领的不是什么得力的差事,但每月得的例银寄给他也能够温饱,现如今也置办了几亩薄田,盖了一处房子,娶妻生子了,只是那恩人却是再也没见过。”
阿娇听出严立口中的遗憾,摇了摇头,又吩咐绣春拿一斤黄金给他贴补家用。
严立听闻立马跪下给阿娇叩首:“娘娘,无功不受禄,奴婢怎么能收!”
阿娇看他俯首:“伺候本宫就是功劳。”
严立还想说什么,绣春娶取了黄金直接塞到严立怀中:“娘娘给你你就收着!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严立从没有得过这么多的赏赐,被怀里的黄金咯的有些疼,等到反应过来又俯首谢阿娇的恩典。
阿娇的手伤了,看着石桌上的竹篾发愁,绣春体贴劝着:“小姐,若是想做什么吩咐奴婢做就是,再不行,回头奴婢把竹篾打磨好,等到您手好了再做也不迟呀!”
阿娇已经在院子里坐了好长时间,而春日的阳光晒得人困倦,打了个哈欠,眼皮都有些撕不开了。
绣春道:“小姐要不要回殿里睡一会儿?”
阿娇摇了摇头。
绣春给严立使了个眼色,而得了阿娇赏赐的严立,立马凑上前也跟着绣春劝导:“娘娘想用竹篾做些什么,不嫌弃奴婢手脚笨拙,尽管给奴婢说,奴婢可以代劳。”
阿娇抬眼迷离的看了严立一眼,身体的困意袭来,只好点了点头:“我想做个风筝等到过两天有风了能放一放。”
她虽然心理年龄不在年轻,可还是喜欢骨子里喜欢的东西,既然闲着也是闲着何不随心所欲一些。
严立点了点头又问道:“那风筝的蒙面娘娘想要什么样式的?”
阿娇抽出自己刚才画的画放到最上面:“用这个就行。”
严立看了绢纱一眼,又问了阿娇的要求一一应下。
绣春则看着阿娇思忖了一阵儿,扶着阿娇进殿。
就是躺下的时候她手里还拿着严立剪的纸马,绣春跪在一旁给阿娇收拾着,而阿娇还是看了又看,眼睛因为困倦眯成了一条缝,可嘴角却又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笑不似少年时天真烂漫,也不似刚成太子妃时的娇羞无限,可确是真心实意、发自内心的再笑。
绣春知道阿娇要睡着了,压低声音轻声道:“小姐,您好久都没有这么笑了。”
阿娇闭上眼睛笑容仍旧浅浅,没有回答绣春,绣春以为她睡着了,把她手中的纸马轻轻抽走放到梳妆台上,又细心的掖好被子,听到阿娇迷迷糊糊的开口:“绣春,我不想再在这待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