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舅夫人,城西的大夫人来了,还有,罗家少奶奶也来了。”门口的小丫鬟进来禀报的时候,院里邬氏与邬家大夫人姑嫂俩正热火朝天的为今夜的宴席准备着。
“她们娘俩儿来做什么?”邬家大夫人不耐先出声儿来,又不忘一连串的吩咐起底下人来:
“你们快去将戏台子搭起来,戏班子请好了吗,快再去瞧瞧,如今的庆喜班子可是难请,我是好容易与他们班主说定了的。听闻今夜除了你们归家还有华清郡主家也有喜事儿,她家的二公子中了榜眼,也要请戏班子。她家素来跋扈,可别被他们抢了去才好。”
“多少年了大嫂还与那华清郡主不对付呢,”邬氏笑道:“那庆喜班是出了名的难请,大嫂却能抢在华清郡主之前将人请来我归府,这等本事可是旁人没有的。”
她的大嫂本是云南王府的郡主,与同样贵为郡主的华清打第一次见面便不对付。可如今华清郡主因着与许皇贵妃交好,可不将她们放在眼里。
“别说我了,你家那位妯娌娘俩还在外头候着呢。”邬家大夫人提醒道。
这几年他们府因着大儿子与女婿争气,又因缘际会的与吏部李郎中、礼部唐家二少爷,户部秦提举,宗人府经历司岳大人、骑都尉白烨白大人……都成了莫逆之交,亲家还是都御史卢家,今日常年住在他家的古公子更是高中状元。
此等的际遇是旁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而以往瞧不他家并一直对老夫人怀恨在心的归大老爷也一直在个五品的东阁大学士,未曾升也未曾降,眼看着连归三老爷都升至从五品的官阶了。归大老爷一家不可说不着急狼狈的。
每次回族亲省亲,归大老爷都是有意避了他们一家的,倒是归大夫人能屈能伸,常常递了帖子与她一起出席个宴会赏花会什么的,直到今年年初他们家的盈姐儿嫁入大名鼎鼎的罗家做续弦,这一家子才扬眉吐气了起来。
邬氏倒没有往深里去计较他们一家子心里的那些弯弯绕绕,但这她那大嫂就爱时不时的领着自家闺女在众人面前得意洋洋的刷一刷存在感,这就叫人烦了。
“既然来了,那便请吧。”邬氏冷淡的说道。
归家大夫人带着肚子微微隆起的归楚盈进来的时候,邬氏几不可闻的皱了皱眉,道:“大嫂与楚盈来了,今日人多事忙,还请恕我招呼不周了。”
说着便招来一个小丫鬟,道好生照料罗家少夫人,莫让人不小心搡到碰着了。
如今归楚盈怀着身孕,出了一点子事她归家可承担不起的。
“听说翠姐儿她们回来了,怎生也不见着这人的影子呢。”归大夫人端坐在椅,颔首笑问道。
“走了一路,今儿才着家,我叫她歇息去了。”邬氏这边应付这归大夫人,另一边还得吩咐着下人摆桌摆椅,后院厨房里几个厨子婆子的也一个接一个的来请示今晚的菜色。
“听说慈姐儿也来了,怎么也没见着?”归大夫人掩饰不住对这家人的打探。
“今夜是什么日子,自然要全席,今儿早晨白公子送来的整鹿烤了,另外我叫人去买的三只羊羔也一并烤,”邬氏那边与厨房的人说着话,回过头来又对归大夫人道:“老夫人一见慈姐儿便喜欢了,这一日这曾祖孙俩就没离开过,却没见老太太她喜欢哪个像这般哩。”
邬氏说这话儿的时候,虽语气有一丝酸意,但眼神里那一丝愉悦是谁都骗不了的。
归大夫人面却有些不虞,以往这邬氏求着她忙的时候在她面前可甚少提那位老夫人。
“三婶不必关照我们,快先忙去吧,我也不能帮什么忙,便不添乱了。”还是归楚盈识趣儿,赶紧笑着说道。
“盈姐儿素来大方得体知道体贴人。”邬氏留下这句不知是夸奖还是贬损话,便匆匆的抬脚跟着去了厨房。
“她!她这是何意?我不过问她几句,用得着这样不耐烦吗?”归大夫人有些气恼。
过去了这么多年,以往最是八面玲珑最会应酬最端方高雅的归大夫人,也常常有了气急败坏的感受。这一切都源于她家风光不再,以往的自信从容便也随之烟消云散了。
“母亲何意这般气急败坏的,相公他说了,会帮着爹爹在二皇子面前说话儿,只要我在罗家站稳了,日后爹爹的前途宽着呢。”
归楚盈自得的摸了摸隆起的腹部,不满母亲这般沉不住气的样子。
如今她可是罗家正儿八经的二少奶奶了,罗家是何许人家,那可是许皇贵妃与二皇子身边的亲信,是能傲然屹立在京城众官宦家族十几年得盛宠而不衰的家族。
“好,好,都听你的。”归大夫人赶紧拍了怕她的手背,又道今日人多嘈杂的,实在不该来。
“我想来,”不料归楚盈断然说道:“这么多年没见四妹妹了,总该见一见的……”
她说四妹妹的时候眼中却是十分复杂的神色,归大夫人没有瞧见,只嘟囔道一个怯怯懦懦只知道讨巧卖乖的,她有什么好见的。
在她印象中的归点翠,还是那个陪着邬氏跪在宗族的几个妯娌面前痛哭流涕,以及她费尽心思讨楚瑜那几个姐儿喜欢的样子。波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