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那妻子说要找一间二楼阳光好的屋子,丈夫就说要找个一楼出行方便的屋子。妻子说雾气来了谁也出不了门,要出行方便干什么,丈夫说有雾挡着见不着太阳,二楼也没用……他们同我告别,又吵吵嚷嚷的走了。”
“后来他们在镇上找到房子住下,就在我家后边的巷子里,我们常结伴逛集市。那个小妻子说,她与丈夫结婚七年,这一年来天天吵架打架,尽为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不知从前喜欢的不得了的人,怎么就突然就变得如此面目可憎。也有过离婚的打算,可是家里财产和孩子难分。”
“他们听说这个镇子上每年夏天有三个月的雾期不能出门,想来试试朝夕相处,还能不能找回从前的感情。”
四皇子原本听的认真,听到这里自信道:“陌生人尚且能够日久生情,更何况这夫妻本生就有感情,朝夕相处,确实能够透过不和的表象,唤回感情的本质。”
三皇子斩钉截铁道:“不可能。两个久处厌烦的人,共同待在一个小小的空间里日日夜夜相见,只会觉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折磨,对彼此越来越厌恶。我觉得他们连三个月都坚持不下去,恐怕还要闹出人命,依我看,倒不如二人分开三个月,偶尔想起彼此才会想起好来。”
四皇子道:“不如三哥和我打赌,我赌他们三个月雾期结束后,一定会和好如初。”
三皇子道:“那我便赌他们定会反目成仇。赌注是什么?”
四皇子道:“谁输了,七弟的尿布归谁洗。”
三皇子嫌弃的皱了皱鼻子,说:“好,反正不会是我洗。”他倚仗自己看了许多狗血言情剧,自信只有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才会让小夫妻这两块破镜子重圆。
郭嫂从花镜上方看了看兄弟两个,用银针划划头发,继续道:
“雾期刚来的前半个月,邻居常常听到小夫妻俩的屋子里传出吵架和摔东西的声音,有好几次听到那女人歇斯底里的大喊,要打开窗户同归于尽,丈夫也不依不饶,说打开窗户算什么,不如一起冲到雾气里一了百了。”
“当时大家都猜测,这夫妻两个的缘分怕是尽了,只等雾期一结束,就跑着回家乡离婚。”
三皇子一脸“你看吧”的眼神。
“又过了半个月,两人的屋子里,争吵声渐渐听不到了,安安静静的,偶尔会传出伴着琴声的朗诵诗歌的声音,也偶尔,会传出伤心的哭泣声。”
说到这里,郭嫂特地顿了一下。
三皇子急的直催促,“后面呢?为什么突然吵架的两个人不吵了,是不是其中一个被另一个杀死了,领居才听不到吵架声了?”
四皇子淡定的瞥了他一眼,道:“三哥不用急,明明有弹琴和朗诵的声音传出,那说明二人已经找回了从前的感情,琴瑟和鸣了。郭嫂你继续往下讲吧,后面怎么样了?”
郭嫂道:“后面啊,后面就没了。”
“什么?!”
“后面怎么会没了,那夫妻两个是死是活,是和离还是恩爱如初,怎么会没了呢?”三皇子道。
大皇子也帮腔道:“郭嫂,你讲讲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郭嫂道:“半个月过了又半个月,就到了七月上旬,夫妻两个都受了诅咒,在一个黑漆漆的阴天里,一前一后冲到雾气里,就再也没有回来了,所以没有人知道他们有没有和好。”
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大家一时都沉默了。
五皇子道:“可是为什么两个人同时被诅咒了呢,难道是殉情?或者一个人心情抑郁冲出去,另一个人为了拦他而不得不出去……那就说明四哥赢了呀,他们还是有感情。如果没感情,怎么会管彼此死活。”
六皇子道:“我倒是觉得三哥猜对了。只有心情抑郁低落之人才会有自戕的想法,如果夫妻二人感情已经和好如初,自然心情愉快感情甜蜜,怎会跑毒雾里?”
几人各持观点,相持不下,牧琛突然道:“你刚才说二人在一个黑漆漆的阴天跑了出去,但是外面雾气浓重,我们这一个月来从未感觉到天气变化,你又如何知道是阴天?”
郭嫂想了一下道:“那确实是个阴天。七月上旬常有那种天气,突然天就黑了下来,好像有一大朵乌云飘过来,遮住了日头,还有打雷的声音,不过都是干打雷不下雨……”
她正说着,就跟应景似的,屋外传来轰隆隆的声音,接着光线缓缓变暗了,仿佛到了晚上七八点钟,可是现在是中午太阳最盛的时候。
时沐清轻声问:“是这样的吗?”
郭嫂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