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听到消息的展红玉和齐云天便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见林娇娇卧在床上毫无生气,展红玉急的眼眶有些发红,凤眸向上挑起,一时间女流氓的气势又露了出来。 “初雪,拿着我的令牌去找我哥,查查到底是谁做的,老娘不扒了他的皮!” 展红玉的娘家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在江南属于黑白通吃,算起来不似商人,倒有些像绿林之辈,只要你有钱不管什么消息他们都敢卖,俗称包打听。 初雪接了令牌就要出去,被齐宴喊停。 “此事我自有分寸,初雪,你留下帮着香凝照看少夫人。” 初雪拿不定主意,一边是少爷,一边是夫人,谁的命了她都不敢违抗,只能向展红玉望过去。 “夫人?” “真的不用我帮忙?”展红玉看向儿子问道。 “不用!”齐宴笃定:“我自会去查,还暂时动不到舅舅的势力,如非必要我不想将展家牵扯进来。” 展家在江南虽说是什么消息都敢打听,但此事涉及到皇家,齐家是被人盯上了,避无可避无奈之举,齐宴不欲将展家一起拉进来,如果一旦失败等待他们的会是何下场,无需想也知道。 齐宴神色很少这么冷峻,展红玉还想说什么,被齐云天拉了拉袖子。 “儿子自有分寸,你就别跟着添乱了。” 齐云天从商多年,对于危险自是嗅觉敏锐,虽然儿子什么也没说,但他还是察觉到了。 齐宴自小就是个聪明的,如果不是在二十岁的时候身患怪病,齐云天早已经将整个齐家交给他管理了,既然儿子坚持不让舅舅插手,那便自然是另有打算的。 展红玉略一思忖,虽是不甘心还是收回了牌子。 “那就这么算了?”她问。 “不会!”齐宴道:“爹,娘,我还有事要处理,你们先看着娇娇。” “你放心。” 望着齐宴的背影,展红玉叹了口气,恨老天不公,如果不是一场怪病儿子将会是何等风姿。 自家媳妇也是命苦,虽然她知道将林娇娇买回来这事有点不地道,但为了儿子也没有其他办法,而且媳妇自进了家门,齐宴脸上的笑容多了不少不说,病也犯的少了,林娇娇性子也合展红玉胃口,她自然是将林娇娇当女儿看待的。 展红玉坐到床沿,拿了张热水浸过的帕子,仔细地替林娇娇擦着脸。 香凝端了药进来,一日三次的药,无论如何也是断不得的。 “我来吧。”展红玉撸起袖子,准备亲自喂药。 “少夫人喝不下。”香凝顿了顿,还是老实说。 展红玉皱眉:“那怎么办?” “昨日里……昨日里是少爷嘴对嘴喂得。”说完,香凝垂下了头。 “哦~”展红玉挑了挑眉头,但自己也不可能像儿子那般喂药,眼珠转了转:“初雪,去弄根管子来。”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初雪拿来一支小拇指大小的竹管,撬开林娇娇的牙关,在脖颈处垫了张干净的巾帕,少量的用勺子舀了灌进林娇娇嘴里。 林娇娇在一旁新奇的凑近看了眼,还能有这种方式,齐宴怎么没想到?不过这感觉,自己怎么有点像被灌水的猪。 喂了药,展红玉将管子取出,替她擦了擦嘴,对着香凝道。 “别告诉少爷这个方法。” 香凝不知为何,有点想笑:“知道了夫人。” 小院内谢绝了一切访客,只留了齐宴近身伺候的人,自从宣布自己遇刺受了重伤以后,整个院子就被齐家精卫围的水泄不通,不放任何一个无关的人进来。 自那日过后,整个江南的人都察觉到了不对,秦家逐渐势大,一时间风头两无,连齐家和苏家都不敌,被抢了生意也没有做出任何动作,就这么放任秦家,只怕是再过不久,秦家就会跻身一流。 冬雨寒露,冷风瑟瑟,房内燃起了地龙,怕不够暖和又添了两个炉子,银丝炭烧的火红不知道是不是添加了香料,隐隐有香味在房间里弥漫。 院内的下人近些日子都不敢大声说话,生怕就惹了主人不快,少夫人这样毫无知觉的躺在床上已经有些时日了,请了好多太医来瞧,都道是伤口恢复的极好,至于为何不醒,原因尚不明确。 “少夫人。” 香凝叫了几声,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齐宴早出晚归,在他故意露了破绽之后,秦家果然加大了动作,他忙着与幕后之人较量,也不忘了嘱咐香凝,多多与林娇娇说话。 “少夫人,您什么时候醒呢?” 林娇娇这几日也是很着急,她被迫被困在身体旁,走不出几米又会被拉回来,想要进入身体也不行,无聊的只能数着自己的头发玩。 她也不知道为何会出现这种情况,走进科学也没有告诉她,应该怎么做。 身体上的伤口已经恢复了不少,面色也被调理的日渐红润,少了病态看起来就跟睡着了无异。 香凝一个人继续絮絮叨叨的自言自语,跟她讲每日齐府发生了什么,问她怎么还不醒,林娇娇听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但是又没有办法。 正讲着话,齐宴带着寒气进了屋里,门一打开,灌进了一团冷风。 “少爷,您回来了。”香凝起身,拿起棍子将炉火挑得更旺。 齐宴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又饱含期待的问:“少夫人今日怎么样?” 香凝摇头:“还是老样子,早上喂了一碗粳米粥,能吃得下但还是没有反应。” 齐宴望了眼床上,林娇娇紧闭着双眼,一双手露在月白色织锦被面上,用手握了握,即使房内温度被升得很高,任然触手冰凉。 “少夫人今日还未换药。”香凝端了纱布和药粉过来说道。 “我来吧。”齐宴接过托盘,放在床上:“你过来扶着。” 香凝道了声好,将床旁垂了半边的纱帐撩起,扶了林娇娇起来。 因着每日都要换药,林娇娇只披了见白色的中衣,香凝将衣服解开,露出裹着纱布的后背对着齐宴,这几日都是他换的药,已经很是熟练了。 解开旧的纱布,原本可怖的伤口已经好了不少,周围结了痂只最中间深可见骨的箭伤还需要不少时日才能愈合。 齐宴取了调配好的药粉撒在上面,双手绕过胸前,不消片刻已经包扎完整,林娇娇在一旁叹了口气。 “唉,这一病,连清白也没有了,你小心我要你负责的哈。” 没人听见,只能自己一个人自娱自乐,魂体状态下想要恶作剧都不行,不管摸什么东西都会穿过去。 将人放到床上,盖好被子轻拢了下,齐宴问:“今日大夫怎么说?” 香凝正在收拾换下的纱布,闻言顿了顿:“大夫说,少夫人外伤已无大碍,但是脉象还是奇怪,像……像……” “像什么?” “像将死之人。”香凝咬牙,飞快的说完。 齐宴猛地站起来,紧蹙着眉头:“此话不许再说。” “是。”香凝也不愿说这些不吉利的,但大夫就是这么告诉她的呀。 齐宴在床旁踱步了两圈,灌了一口茶水,忽然想起什么对着门外喊了一声。 “承安。” 承安推门闪身进来后将门掩上,拱手道:“少爷。” “你去一趟寒山寺。”齐宴说着从衣襟里掏出一块玉牌:“拿着这个,去请归尘大师来一趟。” 承安接过,转身正准备出去,身后又传来声音。 “快去快回,如有人问起,就说是请了大师来为我祈福。” “是。” 未免路上耽搁,承安又从马房牵走两匹快马,套在马车前面,准备妥当后便快马加鞭往寒山寺赶去。 也亏得他运气好,刚走到半山腰上,就碰到了准备远游苦修的归尘。 “吁~”承安将马勒停,还未等马车停稳就从上面飞身而下,“大师,我是齐府的侍卫,我家少爷有事相求,想请您过府一趟。” 说着从怀里掏出齐宴给他的玉佩,归尘接过,单手作了个揖:“阿弥陀佛,少侠再晚来半刻钟,也不会遇到贫僧,既然有此相遇,那就是缘法安排,贫僧就跟你走一趟吧。” “大师,请。”承安躬身撩起了马车帘子。 一刻不敢耽搁,归尘刚一坐稳,承安便上了前方甩了一鞭子,驾着马车往齐府方向疾驰。 行经正街时,果然在路上遇到了秦骋,在城内不敢将马车驾的太快,被他拦了下来。 “这不是承安吗。”秦骋道。 承安稳坐在马车上,抱手行礼:“秦公子。” 秦骋眼神闪了闪:“何事如此着急?” 承安面不改色道:“无事,少爷身体不大好,夫人命我请了人去瞧一瞧。” “哦~”秦骋拉长了音调,笑了笑:“只怕是承安自己藏了女娇娥吧!” 说罢在一瞬间闪身,撩开了马车帘子,探头看了进去。 承安来不及阻止,皱着眉道:“秦公子这么说,怕是不妥。少爷前日里身受重伤,这么久了也不见好,夫人着急,请了大师来作法祈福。” “是我唐突了。”秦骋见是一和尚,放下帘子似情真意切地道歉。 “若是无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夫人还等着我回去复命。”承安冷淡的说。 秦骋笑叹了一句:“那就祝齐公子能早日康复。” 等承安驾着马车走了,秦骋才垮下脸来,呸了一声:“什么玩意儿!” 他身后跟着的人也开始附和:“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下人,居然敢跟我们公子这么说话。” 秦骋哼了一声,阴沉着脸咬牙切齿道:“总有一天,齐家会落到我的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