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达达走到齐府,车稳稳地停在齐府门前,承安引了归尘下车,立马有门房过来牵马,将缰绳交给门房后,承安道了声:“大师,请。” 归尘脚步顿住,停在大门右侧的白玉石狮处,抬头望了望天面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 “怎么了?大师。”承安偏过头,见归尘许久未动,出口问道。 “无事,施主带路吧。”归尘收回视线,手上捏着一串水光玉华的紫檀佛珠默默滑动了两颗。 “大师这边请。”承安转身,领着他往齐宴住的小院里走。 一路上归尘一直都盯着一个方向,直到走进翠竹环绕的小院,面色由凝重变为疑惑,再到惊讶。 “实属无奈,才敢来打扰大师,还望大师见谅。” 齐宴早早地等在了门口,见承安带了人过来,忙对着归尘躬身行礼道。 归尘打了个揖,双手虚扶起他:“无碍,若贫僧能帮得上忙,自然极好的。” “烦请大师帮忙!”齐宴不欲耽搁时间,开门见山的说。 “齐公子何事如此焦急?”归尘边走边问。 齐宴道:“大师进屋看看便知。” 趁着承安去请归尘的这段时间,齐宴已经吩咐香凝将林娇娇的衣服穿好,盖了被子和衣躺在床上。 刚一进门,归尘四处打量了一番脚步一顿,望向了拔步床的方向,视线未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上停留,反而定在离床三尺高的地方。 林娇娇心猛得一跳,有种被人盯上了的感觉,紧张到感觉自己起了层鸡皮疙瘩,看见齐宴领了个和尚进来,似乎还能看见没有实体的她,暗道:“不好!难道齐宴是准备找人收了我。” 无可奈何想跑也跑不了,想躲也躲不掉!算了,等死吧! 香凝怕林娇娇趴着躺久了不好,每日都替林娇娇按摩关节,刚想替她翻过身,见有人进来了忙将被子拢了拢,起身行礼。 “泡两杯茶来。”齐宴道:“将门关上。” 香凝领命,虚掩上门出去了,齐宴这才从锦被里拉出林娇娇的手,撩起袖子露出纤细苍白的手腕。 “烦请大师来瞧瞧,内人前段时间受了箭伤,大夫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但不知为何她一直没醒。” 归尘收回了视线,随着他的动作看了过去,半掩在袖子的手快速掐着指决,半响后往前行了两步将林娇娇的眼皮扒拉开看了看。 “咦?”掐着指决的手一顿,有些不可置信。 “大师,有何问题?”齐宴问。 “莫急,我先把把脉象。” 说完,归尘的手轻扣住手腕,停顿很久又换了一只手。 “不应该啊!”他道:“夫人脉象摸起来似死脉,无神之脉,脉率无序,脉型散乱如屋漏残滴,半日一滴落。” 齐宴心里咯噔一声,所有大夫把脉之后都是这句,难道真的无力回天? “但细细摸起来又不像,期间掺杂着轻微脉动,隐于皮肉深处。” “这是何故?”齐宴带着希冀问。 “不知齐公子可信鬼神之说?”归尘不答,反倒问了齐宴。 “原是不信的。”齐宴答:“但近来,却是有些希望鬼神之力真的存在了。” 归尘呵呵一笑,盘起了佛珠:“如公子信我,可听贫僧一言。” “自是信的!”齐宴道:“大师请讲。” “此无神之脉,非彼无神之脉,前者是丢了魂魄,后者是命不久矣。” 归尘又掐算了一遍,沉默了一会,半响才开口:“此女命格奇特,实乃命薄之人,按理说应该早就身故才对。” “但贫僧方才进门时便觉不对,天德之星高照,暗有紫薇相助此女显然与此不匹配。” “方才贫僧把了两次脉,却是两种脉象,观其魂,原道是如此。” 正说着话,香凝敲响了房门。 “少爷,茶已泡好。” “进来吧!” 待香凝将茶摆上桌案,齐宴道:“出去吧,守好门口,不许任何人偷听。” 等香凝关好了门后,复又想到林娇娇告诉他的话,才转向归尘继续说道:“大师还记得上一次我问您的事吗?我口中的女子,正是此人。” 归尘闻言从包里掏出一个罗盘,重新掐了几遍指决眼神看着罗盘上的指针疯狂转了几圈,然后稳稳地指着林娇娇的方向停下。 “一切都是命数啊!”归尘感叹。 齐宴问:“她这样是不是算是借尸还魂?” 归尘摇了摇头:“所谓借尸还魂,魂魄与肉身不符,只能为行尸,能动但是身躯僵硬且会腐烂,但你看这位施主,容颜保持完好,行动没有阻碍。” “她既是她,也不是她。”归尘慢悠悠的说完。 “你是说……” 归尘点头:“她本是她,只是处于不同的宇宙罢了。宇即是空间,宙即是时间,她来这里自然是有缘法的。” 齐宴问:“有何缘法?” 归尘不答,道了句阿弥:“天机不可泄露太多,与你与她都不好。” 齐宴见归尘不欲多说,也不再追问:“那她现在这样,大师有何解决的方法。” “虽是一人,但魂魄不一,自然相引相斥。”归尘顿了顿:“办法是有,只是不一定能做到。” 齐宴拱手:“还请大师告知。” “魂魄不宁,想要引魂入体,需要三尺三寸红绳,外加上百年铜钱一枚。最重要的是需要鲛珠作引。” “鲛珠?” 齐宴沉声念出,不由的皱紧了眉头。何为鲛珠,传闻中有书记载:南海外有鲛人,水居如鱼,不废绩织,其眼泣则能出珠。 但传闻始终是传闻,鲛珠需得是上千年方能韵养成型的珍珠,却又与珍珠不同,婴儿手掌大小,其光泽甚于珍珠,于灯下可视物。 绕是齐家再怎么富有,这等奇珍异宝,只听过还未曾见过。 “还能有其他办法吗?”齐宴不由的问。 归尘摇头:“引魂入体,本就是逆天之事。鲛珠极阴,必须用它来护住魂魄方能保住魂魄无碍,若有差池,便会落的魂飞魄散的下场。” 林娇娇在一旁听的更是云里雾里,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鲛珠?我只知道人鱼,找不到了,这辈子也找不到了。传说中的东西,即使有也不会让她走运得到。 “我会命人去找。”齐宴揉了揉额角,希望渺茫的事还是要努力一把。 “那贫僧就静候施主佳音了。”归尘道:“贫僧就先回去了,等施主找到了便来找我,贫僧自会鼎力相助。” 齐宴拱手:“未免奔波,还望大师能住在齐家。我会安排一静修之所,绝不会让人打扰大师。” 归尘摇了摇头:“不必了,山野清修之人住不惯这金玉之所。” 见归尘去意已决,齐宴也不再强留,送了归尘出门便吩咐了下去,又换来扶风,将寻找鲛珠的事情托与舅舅展安和,展家消息灵通,说不准就有线索。 齐宴最近鲜有笑脸,消息已经放出去多日,但毫无进展。。 无论是家里家外,对着谁都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盏玉楼里,苏寻欢见到冷着脸的齐宴,和穆寒川对视无奈的摇头笑了笑,他这是认真了啊! 林娇娇的事情,齐宴没打算瞒着两人,但此事太过玄幻,他只粗略的讲了一下求了二人帮忙。 去秦家打探消息的人回来了,悄无声息的闪进暗房之内,关上门之后开始禀报。齐宴暂时摒除了旁的情绪,身后虎视眈眈的人不除,只怕日后的意外还会不少。 来人长相老实,周身更是平淡无奇,丢在人堆里怕是很快就找不到了,身高不出挑丝毫看不出有武功在身上。 他拱手道:“秦骋已经拿到了盐引,抛出的两条航线也被他收入囊中,但秦家内库空虚,前段时间做了亏空的账面,贩盐的利润已经将亏空填补上了。” 苏寻欢凝着眉喝了口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那人继续说道:“属下发现,秦家不止做官盐的生意,亏空太过庞大,官盐赋税太重,秦骋似有些心急,拿了航线后,便开始密贩私盐。” 在靖朝,官盐的赋税已经达到了国库财政的一笔重要收入,想要得到盐引只有两个办法,将粮草运送至边关,或者是将大笔银钱交到边关固国防。 盐引贩盐也是有固定的数量的,秦骋得了盐引但绝不可能有如此大的量,唯一的办法就是靠着盐引掩饰,贩卖私盐。 齐家故意抛出两条航线,这下秦骋更是肆无忌惮了。 贩卖私盐是重罪,如果数量太过庞大,被抄家也是有可能的。 “继续监视着。”齐宴道:“如有机会,拿下真正的账本,收集好证据。” 那人点头称是,又将近来秦家所发生的事详细的向三人道出,说到秦家那晚被人丢了数十具尸体的时候顿了顿。 苏寻欢饶有兴致的问道:“秦骋是如何处置的?” 那人答:“换了衣服后丢到了乱葬岗,但是秦骋命人将那些人的脸全剥了下来,属下悄悄去看过,不止是脸,每一个人腰上都少了巴掌大小的皮。” 少的那块皮肤,应该就是刻印着标记的地方了,苏寻欢一早就将花纹拓印了几份去调查,只是还没有确切的消息传来,如果能知道这些刺客的背景,那么六王爷离京的消息怕是就瞒不住了。 禀告完一切,那人看了五轮沙漏时辰已经不早,出来太久怕被人察觉,便行了一礼告退,推门之前表情瞬间一换,狗腿子般的笑容挂在了脸上。 “去吧!行事小心一点,切记不可暴露身份,一旦察觉不好保命要紧。”苏寻欢道。 那人笑了笑点头:“是!那属下就先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