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鸾儿也没料到张平喝得这样醉,急忙扶住他的身体:“张平?”
张平感觉有一双温柔的手揉着他涨疼的太阳穴,像是春日的暖流抚摸在身上一样舒缓,头上疼痛随着意识都渐渐涣散,他迷离的看着面前模糊的脸,分散又重叠的轮廓最后都化成一个人的模样。
他眼神迷离,轻声唤道:“清颜。”
他一把攥住那只为他按揉头部的手。
何鸾儿的手一僵,随即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酒醉泛红的眼里的迷离深情。
然后深深吸一口气,把手重又覆上他的胸膛,温柔的挑拨。
……
夜风浮动着波光粼粼的河面,如漫天星子铺了一层又一层,迷离又梦幻,美的不真实就像一场终究要醒的梦。
“先生?”邓雷没料到自己出来喝闷酒会遇到还没睡的云怀。
浦溪县的漕帮堂口安排在码头附近的一处繁华闹市旁,临湖而建,晚上站在走廊上就可以欣赏到浦西河岸的美景,邓雷因为一直碰不到何鸾儿而闹心,今晚更是连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而窝火,他心里明白何鸾儿好色的程度可不比他轻,现在还没成亲,但是头顶的绿帽已经开始层层盖的趋势。
“在想何鸾儿?”云怀站在廊下,转头看他道。
邓雷面色有些不自在,暗骂自己偏生喜欢那个不着调的泼辣货,道:“先生,你看着这何知县失踪都快一个月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怀只道:“码头那边怎么样了?”
邓雷:“已经开始陆续正常运作了,但是先生,何鸾儿虽然送给了我,我头发丝都没碰上她一根,我现在就是想找何知县说道说道,这人直接闹失踪,官府给的说什么被贼人掳去实在不足以信,那何知县狡诈异常,指不定又在耍什么花样,但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和咱们最近是什么情况,若有心和解哪里能是这样的态度!”
云怀看他一眼:“何鸾儿送过来,就已经是何知县的表态了,你要拿不下人那是你的事,你要我为这种事情去给你找何知县理论?”
邓雷一噎,也知道是这个理,但是他就是心里觉得憋屈。
何鸾儿那骚娘们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云先生好肚量,如何知县那般诬赖我漕帮谋逆之人,竟就这样不痛不痒的让云先生退让,实在是让不知情的以为我漕帮胆小怕事,任人欺负不敢还手了!”屋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嘲讽的声音,邓雷听这嚣张语气一愣,随即往那边看去想知道谁人这么大胆敢这样对云怀说话。
云怀倒是对这声音熟悉的很,只是这声音的主人来了江州,意味着……他微不可见皱了下眉,然后转身没有意外看着出现在眼帘的朴素长衫的老者。
面容清隽,神色寂淡,一双深眸带着深不可测的睿智和犀利。
在邓雷还在观望这气度不凡的来者是谁时,云怀已经上前垂首,拱手道:“长老。”
长老两个字轰如惊雷,吓得邓雷双腿差点软下去,他连忙诚惶诚恐的跟着行礼道:“浦溪县漕帮堂主邓雷见过右长老。”
“原来怀先生还记得右长老的存在啊,瞧这恭敬模样真不像是干的出阴奉阳违的事情的人,可惜有些人就是知人知面不知心。”跟在右长老徐惟身边的锦衣男子二十七八的年纪,容貌生得算端正,瞥着云怀的眼里满是不怀好意,此人正是徐惟的侄子邱海。
全漕帮都知道邱海对云怀的嫉妒之心,此刻难得抓到云怀的犯错邱海恨不得就此把云怀踩到泥里去!
徐惟不是没有听出邱海话里的针对,抬眼看向云怀,平静道:“云怀,你真的下令让码头重开了?”
邱海闻言嫉妒的盯着云怀,他们一路听到消息还不够,一入城就亲自在码头看过,长老竟然还要亲自在问云怀一遍,若是帮中别的人早就被长老下令处死了吧。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可是长老这么多年从未变过的宗旨,此刻却一次次给云怀机会,不过是他养大的孩子罢了,明明他邱海才是徐惟在世上唯一的亲人,可这心明眼人都看得出偏得没边了!
云怀与徐惟对视一眼,察觉到他的打量和审视,低眉道:“是。”
邓雷听得“咯噔”一声,先生哪怕再位高权重违背右长老的命令,也是死罪啊!
邱海一听则大喜,两眼放光:“怎么,你是承认自己对长老的命令阴奉阳违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云怀淡淡道。
邱海气得眼中喷火:“你……”
“够了!”徐惟蹙眉对邱海低斥一声,再转向云怀沉声道:“浦溪县有什么我不知道事,需要你违令和何知县和解,如果你给不出解释,我只能按帮规办事。”
云怀沉默一瞬,随即抬头唤身边邓雷:“把我房内书案右侧第三个抽屉里的信拿过来。”
“是。”邓雷不知道云怀要做什么,但是他心里对云怀是绝对的臣服,立马就去把那封信拿了过来。
云怀接过,递给徐惟道:“这是前段时间送来漕帮的信,长老请看。”
邱海有些不好预感的盯着徐惟蹙眉看着的那封信,虽然看不见内容,但他感觉云怀又在作妖了!
果然,徐惟看完信后眉头虽然蹙得更紧,但是对云怀却没了怒意,把信还给云怀:“珏世子的人情竟是要码头正常运行,他才来这个浦溪县多久,好端端的关心这小小的货运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