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在程肖然怀里的陌生女人很年轻，大约二十四五的样子，穿着OL风格的衬衫半裙，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晕开，在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泪痕。

她看上去非常害怕被眼前的少年推开，攥着少年衣服的手的指节泛着青白的颜色，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少年稍微一动，她就攥得更加用力。

香水味混杂着酒味熏得人头晕，程肖然张着双臂，不知所措的停在空中。他试着把手往下一放，怀里的陌生人却以为他要把她推开，带着哭腔情绪几近失控：

“不要、我害怕、我好害怕！”她像是寻求庇护的小动物一样，一个劲的往程肖然的怀里钻。

她情绪异常激动，程肖然立刻说道：

“我不走！我就在你身边！别怕！我不会走！”他的声音坚定，一只手手落在她的背上，一下一下的帮她顺着气。

“我怕、我怕……”她抽噎着，嘴唇止不住的颤抖着，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声音微弱得像是风中即将熄灭的火花。

程肖然扶住她的肩膀，手下的体温有些过分的凉：

“我会帮你，没事的，警察局离这里很近，只要走几步外面就是闹市街，那里人很多，我们现在就走。”

她睁开双眼，扬起头，透着泪光看着被模糊了轮廓的少年。她被这个素未谋面的少年半拥在怀中，感受着背上温暖的手一下又一下轻柔的落下。

她的情绪稍微稳定了下来，但声音还哆嗦着：

“有、有人在后面跟着我……”一说到这个，她几乎控制不住颤抖，“他跟了我好久好久，我手机没电，我找不到别人，我又不敢回头看，我知道他在、他就在后面！他一直在跟着我！”

“求你了，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去警察局，我要去警察局！”

程肖然听到她说她背后跟着人时，立刻往她身后看去。她身后的小巷很窄，一眼就能望到底，程肖然没有看到别人的身影。

是人跑了么？

“好，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去警察局！”他说警察局三个字的时候，音量放大。

昏黄的路灯下，巷子转角处投射出来的一道黑影动了动。程肖然目光锁在巷尾，凭借着倒映出来的黑影推测着。

应该只有一个人，从影子的长短来看，最少一米七，很有可能是一个成年男性。

程肖然捏紧了拳头，全身进入警戒状态。程肖然突然全身紧绷起来，小姐姐也意识到了什么，“他、他还在，对不对？！我们走吧，我们快走吧！到了警察局他就不敢跟着了！”

她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被这么一吓，差点儿又哭了出来。好在她身旁有人可以依靠，不再像先前那么无助，她才堪堪憋住眼泪。

程肖然和她换了一个位置，他走在她身后，头微微侧向身后，时刻注意着身后的动静，一只手握住的手机上已经输好了报警电话的号码。

程肖然护着她往有光的地方走，没走两步，身后就传来第三个人的脚步声。

他眼角瞥到有一个看不清长相的男人从巷子转角处走了出来，直奔他们而来。

小姐姐酒劲还没过，隐约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想要拉着程肖然跑，腿却软的跟面条一样。她的喉咙被恐惧所扼制住，想要大声尖叫却连一个音节都吐不出来。

说、说出来啊！

跑！快跑！

那个人追上来了！！

她脑子里充斥着纷乱的尖叫声，耳边却只能听到自己粗重的呼吸声，仿佛一条即将渴死的鱼。

程肖然已经把电话拨了过去，迅速的和电话那头的警察说明了自己这边的情况还有地点。

他把没有挂断通话的手机塞到小姐姐手里，将她推到自己的身后，牢牢的挡住她。

他低声说道：

“别怕，我会保护你的，警察马上就来，马上就安全了。电话那头就是警察，你马上就可以安全回家了。”

小姐姐的口红掉的斑驳，露出底下青紫的唇色。她连嘴唇都在微微的颤抖，听到手机里传来的“别怕，我们马上就到，电话千万不要挂掉”时，生锈的嗓子终于开始重新运作。

“求求你们了，快点来快点来！我怕他出事！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

她害怕的浑身都在哆嗦，连哭声都压抑得很，生怕她哭的大声会导致对面的人凶性大发。

明明都害怕得腿都站不直了，她还是握紧了啤酒瓶子，一副随时要把它扔出去的样子。

在路灯照清楚来人的脸时，小姐姐没忍住大声抽泣了一下，“就是他！”

程肖然往后拉了拉她，把她重新藏好，视线紧紧盯在来人身上。

第一眼，程肖然就注意到来人脸上两个硕大的黑眼圈。

那人下巴冒着些许的胡渣，一双丹凤眼向上挑去，看人的眼神中似乎自带几分凶煞和恶意。

他眉头一皱，煞气腾腾的看着程肖然。

小姐姐又差点说不出话来，她深呼吸几口，望着程肖然的背影，鼓舞了勇气，视线在来人身上打了个弯，落在一旁的路灯上：

“我们报警了！警察马上就——嘤！”

感觉到来人煞气腾腾的目光转到了她身上，她话没说完，一声响亮的哭嗝就打了出来。

程肖然重新把她往后推推，定睛看向来人，越看越觉得这人眼熟……

好像在哪儿见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