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下马车,门房就飞一跑过来,“老爷小姐,警察上门了,说、、、、、有事查问小姐!”
毛府的冲天大火惊了大半个雅安城,梅府的外院站满了神色慌张的人。
梅效白想了想,“时间太晚,就在雅集吧。”雅集是门房另一侧梅效白的小会客室,见的都是些无关紧要却又不得不见的人。“无论什么事,去听听吧。”
兰清若神色轻松,脚下带着跳跃的弹性,让梅效白怀疑她的不安恐惧真的去的这样快么。
来人没有穿警服,身上皱巴巴得,像在家里乱滚的居家服。“梅老爷,兰小姐。”看见他们进来,他非常有礼貌地点头示意,“我是巡警局的干探黄白功,想问兰小姐几个问题。”
梅效白没说话。
“问吧。”兰清若除了裙子被踩坏,外套也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抓了两爪黑印,很狼狈。
“我长话短说,实在不早了。听刘夫人说兰小姐似乎意识到那个仆妇在诓骗你,可为什么还要跟着走?!”
“刘夫人?!”兰清若诧异道。
“就是你刚进内院在凉亭处要想停下来时碰到的那位夫人。”
兰清若噢了一声,不禁苦笑,心里却在感叹,果真什么事也逃不过人的眼睛。
“内院的事我一向很小心,那个妈妈我没见过,不想陷入什么不好的境地,就想着能不去就不去。”兰清若随意地说。
“能有什么不好的呢?”黄白功问。
“黄家是世家么?”兰清若叹口气,直接问。
黄白功摇摇头,“我家上辈子还是雇农。”
兰清若笑道,“黄干探别怪我问话不好听,大家族的后院可是不简单,什么稀奇古怪的事都会发生。”
她看见梅效白微微低下头。
“我刚到雅安,又是以这样的身份,我怕有人看我不顺眼,趁机让我难堪,庭院深深深几许。至于为什么最后又跟着走了,我也不能草木皆兵,让人看着太小家子气,只能警醒着自己。方夫人没说么,其实最后在木楼跟前,大家都觉得有些不对,可没一人扭头就跑,怎么办呢,不出事前,大家都顾着面子,万一不是呢。”
“小姐听说木楼死了人吧?”他问。
“老爷告诉我了。”兰清若脸色不好,神色却也自若。
“小姐是怎么想的?!”黄白功微侧了下脸,斜斜地打量着她。十六七岁的年纪,像花朵将将绽放,可看着却不是赏心悦目,而是凝重肃穆不敢多瞧。
兰清若低下头,半晌,“我知道,是要把我引进杀人现场!是要陷害我!“
“或许还不仅仅是这些,有可能他们真正的目的是想杀你!”他声音平淡,却也没犹豫,现场是他亲自勘查的,陈长青和毛樱的死相隔一个时辰,且陈长青显然是被人挪到现场,而毛樱却是当场被人捅死,按英儿的供词,她进去时,毛樱嘴里的血还在往外冒泡,凶手却没了踪影,他正是从那条通往外街的密道里跑掉的。如果兰清若走进木楼,即使再跟上一两个人,凭那人机敏的身手,杀她也不在话下。
梅效白半搂着她,在耳边安慰了一句。
兰清若没说话。
“那些仆妇查到了么?”梅效白问。
“没有,梅管家说因为人手不够,他让庄子里送几名仆妇来,一共两个庄子,上来了十个,那三人就在其中。我们把庄子的管事叫来,其中有一个庄子的仆妇刚走到半道集体闹肚子只好退了回去,他的信被人截了下来,总之这是一场有预谋的谋杀。”黄白功解释着站起来。“小姐这两日不要离开雅安,因为你也涉及被人谋算,算是当事人之一。”
兰清若点点头。
兰清若低着头神色恹恹地跟在梅效白身边,双贵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恢复了男装,男装的他看着还有些丑,可女装却又那样逼真,甚至还有些天真可爱,她突然笑起来,心头的郁气不觉就散了。
“双贵丫头真能干!”能想象的出,毛府内院的整个局面都是他在调配,不能太紧也不能太松。
双贵非常配合地娇嗔一眼,小声用女声说,“谢小姐夸赞。”
兰清若开怀地呵呵笑起来,“老爷选的人真好。”
梅香哼了一声。“可惜他没这个命!”
“好了,”梅效白咳了一声,“梅香去让厨房送点吃的来,双贵去盯着点毛府那边的动静。清若随我到书房,我有事和你说。”
梅效白的外书房在外院东南角,门前种着一片紫竹,连空气都与梅家其它地方隔开了,与西苑那一角书房一样,无论是梅府还是西苑,属于他的不过一隅。这个念头突然闪过兰清右的脑海。
“书房是什么时候建的。”她问。
“十二岁我搬出内院时,母亲为我建了这个书房,这片竹林也是那时栽种的。”梅效白走在她身侧,窄窄的竹林小道,他让出了大半个,身体时不时擦过探出的枝叶。
十二岁?!兰清若没动声色。那时他父母双全,父亲还是位有名的中医圣手,梅家经营的中药铺远近闻名,而他已经隐约与梅家有了隔阂。
竹林里幽静阴凉,让人心生冷寂孤清之感。
竹林尽头是个篱笆小院,镰刀斧头按各自的位置摆着,好一副活色生香的农家院景象。
梅虎从里面出来,行礼拜见,什么话也没说。
“走吧,林秋白就在里面。”梅效白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