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麟觉独自一人笑了一会儿,仔仔细细的又将那字句看了两遍,这才将信认真的收起,放入身旁一个红木匣子里。
那匣子已是被一封封的信塞得满满当当,四周的棱角都被摸得发亮,可见主人平日里对它的喜爱。
待他收拾好信件,德顺正好从外头走来,到了夏麟觉面前一弯腰,“皇上,西南有军报上呈。”
夏麟觉收了脸上的笑意,转而接过德顺手里的密折,同时挥了挥手,说:“让太子过来。”
德顺应了声“是”,便退到了水榭外候着。
等夏麟觉看完了军报,夏曦也刚好到了。
夏麟觉看了夏曦一眼,这孩子如今身量与他相当,样貌倒是越发像陈柔,只那鼻子与嘴倒是像李唐。
夏麟觉想着,眯了眯眼,不知何时起,陈柔与李唐在他心里的模样都开始显得模糊了,他可能真的是上了年纪。
“父皇,”夏曦行了礼,“不知父皇找儿臣来所为何事?”
自从云汐在夏曦面前吐血那次以后,夏曦仿佛一夜间就长大了一样,不再与夏麟觉针锋相对;再到这一年多时间里,两人相处时间增多,他们父子的关系倒是缓和了许多,夏曦也越发的尊敬起夏麟觉来。
夏麟觉将手里的军报递给夏曦,等着他看军报的时候,便碾开自己手里的鱼食,随意得撒了出去。
看着水榭下活蹦乱跳,争抢鱼食的鲤鱼们,他突然想起云汐信里的内容,一时又笑了起来,眼前好似已经看到了云汐与秦婉柔一起下河捞鱼的场面。
夏曦一目十行的看完了军报,抬头便瞧见夏麟觉望着下方的鲤鱼在笑。
这一年里时常看到夏麟觉这般模样,他倒也是习惯了,收起军报,问道:“父皇可是担心郝涟擎?”
“无妨,”夏麟觉的视线仍是落在那些鲤鱼上,“想好如何应对了?”
夏曦想了想,回道:“郝涟擎此人一向有野心,如今派遣了十万士兵压境,想来是打算发动战事了。”
“他早想打了,只不过是不好毁约,在候着时机寻机会罢了,”夏麟觉漫不经心的说着,自一旁的碟子里又摸了一把鱼食撒了下去,“再想想前几日的密折。”
前几日的密折?
夏曦仔细回想了一下。
郝涟擎此人有野心,这是世人皆知的。
然而前任西京国国王当时为了救回他而与成国签下了永不互犯的盟约,这给他入侵成国,乃至吞并成国,一统天下的大业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如今他是需要一个理由,一个名正言顺,可以向成国发兵的理由。
而云庆十四年九月时,成国方才进行的大换防,如今在西南驻防大军处驻守的乃是小袁将军——袁澈。
前几日方才有军报传来,说是袁澈手下的一组兵马闯入西京国国土,烧杀掠夺了那座边境小城的好几户人家,他手下一个文官怕因此惹来祸端,不敢隐瞒,便一路以密折的形式报了上来。
“父皇认为,郝涟擎会借着小袁将军手下的事情来发难?”
“当然,”夏麟觉说着,将碟子里最后的那些鱼食一并撒了下去,然后回身看向夏曦,“换做是你,难道不会多加利用?”
夏曦点头表示同意。
确实,这个机会难得,郝涟擎肯定会以成国侵犯在先为由,一路自西南一带攻入成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