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农夫与陈三(1 / 1)首席官,不种田首页

翌日,沈耽推着鸡公车往北岭走,回身锁个门,转身架起鸡公车,一抬头,一男人正站在枣树望着廊檐下河豚。  若有若无的笑意,嘴角微微扯。  瞬时沈耽心里那个犯怵。    沈耽抖抖锄头上的泥巴,问,“找谁。”    男人快六十的年纪,满脸沧桑,戴一顶补丁平沿布帽,一双眼睛灰瞳瞳的,削尖的下巴胡渣剌茬。  有些邋遢颓丧。    他瞅着河豚不说话。    “你谁啊!”沈耽半叉腰,看了看脚边的狗子,又看向男人,“什么事儿?”    男人动了动嘴角,半天才艰难发声,声线苍老又难听,像破风车,听得人后背瘆得慌。  “我找狗子。”男人说。    哟,你也知道这货名字?沈耽不禁笑了笑。  谁知男人没答,动了动老骨头,蹲身超河豚伸开手,一裂开嘴,破风声音喊:“儿子,过来。”  唰!  河豚并地而起冲过去扑进男人的怀里。    沈耽微微皱眉,问:“这狗是你的?”    “嗯。”男人抱起河豚在怀里亲近。    沈耽斜开唇角,说:“那个,我不知道。前年冬天来的我家,怎么送都送不走,是你的,那你就,带走吧。”  虽然沈耽也舍不得狗子,不过毕竟是人家的,现在它爹有找上门。没理由不还。    “哎,真是你的啊。”沈耽不放心还多问一嘴。    谁知男人闻言理也没理,抱着狗子战战兢兢走了。  我操!  沈耽火大。老子帮你养了这么久,不会说谢?  沈耽站在原地不爽。  丢了狗,还丢了面儿。    不过话说回来,这老头也真够意思,狗丢一年多了才来找,人看着也不怎么清醒,大热天戴个布帽子,脚下光脚板。  指不定是个有病的老头。  沈耽看着他抱走了狗子,心里不怎么是滋味。  ——  养了这么久的狗子说被带走就带走,还有点舍不得。抬头再去看,老头和狗都不见了。  行,走得还挺快。    家里没了狗,沈耽把门好火房都锁得结结实实。  沈耽推着鸡公车往桑树岭走,继续垒田坎。那些石块都是他从河边一块一块挑拣后运过来的。  这边路特别不好走,沈耽费了不少劲。晌午收工在林子里喝冷稀饭拌折耳根。  心里觉着空落落的。    回影一想,原是今早狗子跟着老头跑啦。    沈耽稀溜溜喝完稀饭,去山泉口地下洗把脸,回来躺在林子里睡个晌午觉,怎么闭眼都不着。单手枕在头下,在想事情。  林子里虫子贼多,换做以前,河豚早就从这个鼓包进去从哪个鼓包出来,追着这些个小东西团团跑。    午后太阳没那么毒,沈耽出工去山腰担土。  眼见这新拓开的三十亩山田已经有了雏形,沈耽心里也算有些慰藉。只要日子有盼头,活儿就有干头。  沈耽没再想那么多,埋头就是干。  来回上下奔走在山坳间,不知不觉太阳转西,山里渐渐泛起凉意。沈耽除完路边的草,将它们都埋进山田土壤里。  直到月上柳梢头,沈耽才摞好箢篼和锄头,推着鸡公车往家走。    经过桥头,沈耽弓在河边洗脚。  抬头看自己的橘子林,盘算找天时间给树修剪枝丫,还要施肥除草除虫。沈耽估计了一天不够。  另外想着去覃城买几只小鸡儿养在里头,鸡吃虫,长大还能下蛋。    沈耽正在打算下半年生计,瞥见自己院子篱笆下站着一个人。看身形不像是平桉。  倒像是个男人。  沈耽起身瞭望。  男人正在推篱笆往里走。  操,老子已经穷得内裤翻个底朝天摸不出半个子儿,还他妈来偷。    沈耽推其鸡公车悄无声息准备打个伏击战从后头撂倒。谁知道还没有走近,就被狗子出卖。  “汪汪。”河豚坐在廊檐下对着沈耽吐舌头。    沈耽:“我操,你大爷,别喊。”  来不及了。男人转身看着后头的沈耽,举着锄头,正准备下手。    沈耽:“看什么看。这是我家,你来干什么。天黑好偷是吧。赶紧走啊。爷下手准得很。”  还是早上那个男人。    男人躬着老腰,手摸着台阶,屁股坐下去,摘掉布帽子窝在怀兜里,动作缓慢又笨拙。看来是老了不中用了。  这把老骨头还不够沈耽一拐脚。  沈耽叉腰,没看明白这老头子到底想干嘛。自己去廊下将马灯点上,顿时一团明火照亮四周。没把沈耽吓死。  这老头  ——  没头发!  整个脑门连带后半脑勺,连头皮都没了。红吐突突渗人心慌。    沈耽:“你干嘛呢,大晚上专门跑来吓人。”    男人逗了逗狗,笑了笑,没回沈耽的话,说:“我叫陈三。”    沈耽瞥了瞥他,妈的累得半死回来还要听老头讲故事。  看他这一起势,估计陈谷子烂芝麻跑不了。  沈耽抽出一支叶子烟,拱手在马灯盏里点燃,顺带坐在台阶上。  问:“然后呢。”     陈三看了看沈耽抽烟的手势,虚了虚眼,“谁教你的。”  沈耽吐出一口烟圈,“什么谁教的。您有事儿就说事儿,没事儿就走人。我特累,真的。”  他无奈的半开玩笑。    陈三笑了笑,转回头,说:“这只狗,送你了。”  “嗯?”沈耽没听清楚他的破风嗓音。手指夹着叶子烟,问,“什么给我。”    陈三双手撑在膝盖上,废了力气才站起来,两条水战战兢兢。他指了指河豚。  “狗子,你替我养吧。”  原来,他是特地回来送狗的,早上接走,中午就给沈耽送回来。但是他记性太差了,险些忘了路,走到天黑才找到沈耽的橘子林。    “喂!”沈耽冲陈三的背影喊,“你到底是谁啊。大半夜回去看得见?”  这黑灯瞎火的,又是一个老头。别摔半路上。  陈三顿住脚,重新戴上帽子,转身看了看河豚。狗子立马站起来冲着陈三吐舌头。陈三笑骂一声,“乖儿子。”  他看了看沈耽,指着他手指间的叶子烟,说:“我也是烧了大半辈子的叶子烟。”    沈耽抖了抖烟灰,说:“这边儿人根本不烧它。”    陈三笑了笑,颤颤巍巍自言自语走了。    沈耽立在原地,半天,抖落一身鸡皮疙瘩,这老头精神绝壁有问题。